“其实……我也是之前拿到剧本才知道。”辛冉长舒了一口气, “我也那样以为。可是,这是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希望能够过审吧。这个情节,以一个新的, 比较丰富的侧面,从其他角度,反映了那段复杂的历史……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你来了,好好安慰我一下吧!”
“切!”沈苏俯下身子看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么大人, 又装脆弱!”
“嘿……”
扮演这样一个有四、五重身份的多面人,其实, 其中的大多数情节, 必然都是这样惊心动魄而又黑暗压抑的,长此以往,心累是免不了。辛冉贴到沈苏额头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你宝宝想你了……”
辛冉是一个敏感而细腻的人,尤其是,他曾经有……沈苏怕他因为压抑而引发那个病症,紧紧抱住他,“辛冉,我也想你了。你都不来探班, 不如以前爱我了!”
辛冉下意识抬头看他,调皮的冲沈苏眨眨眼睛,“两部戏档期挤一起了,再不拍完我就要轧戏了。你就当让我感受一下,老婆来追我,昂!”
第二天晚上,辛冉回来,就听到沈苏在讲电话,说起回老家祭祖的事。
这一年,适逢沈苏的祖父去世二十周年,又正好赶上登州沈氏大修家谱。沈苏的父亲就想回去一趟,一是上坟,也是想看看老家的变化。奈何老先生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而沈苏俨升上去一层之后,因为政策,身份上就有了一些限制,往来内地不太方便了。
沈苏本来也早就想回去看看,沈苏俨跟沈苏商量了以后,正好沈苏新戏还没开机,这一趟,沈家就决定由沈苏回去。
辛冉一听说了原委,就吵着要跟沈苏一起回老家去。
“啊?”沈苏奇道:“回我家祭祖、扫墓哎,又不是去旅游,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回去?我是家属啊!”
沈苏摇头道:“辛冉别闹!”
“没闹……我就想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嘛!”辛冉抓着沈苏扭来扭去,“我想陪你去见爷爷,告诉他,我会对你很好的,让他放心!”
“呃……”听他这么一说,沈苏就有点没电了,“可是……你不还拍着戏吗?已经日夜赶戏了,你再回来就更辛苦了。”
“哎吆,现在都是飞机,来回也就两天,很快的。我跟导演请个假,早去早回,没问题!哎等会……你们那边,有机场吗?!别再坐了火车,坐大巴,那可就麻烦了,那我可能就真没法去了……”
“辛冉!”沈苏跳脚道:“东南发展的很好,登州虽然只是个地级市,但是东南半岛经济一向都很厉害的,我老家早就有蓬莱机场了!让你说得,好像跟什么不开化的地方一样!”
辛冉就是故意逗他,一听他急着为自己的老家分辨,就笑道:“那你这就是答应了?!”
沈苏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绕进去了。但是刚才他急赤白咧的跟人解释,反驳人家说不方便,这一会再说不能去就矛盾了。沈苏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他。
四月初四,两人搭一大早的飞机到了登州。
机场就有沈苏俨之前联系的沈家人来接。来的人,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因为要接的人是大明星,昨晚紧张的一整晚都没睡好,还顶着一对熊猫眼。沈苏的脸他认识,又听以前接待过沈苏俨的人说很高、长脸,就直奔辛冉去了,依次热烈的握手,“俨叔、澜叔,你们好你们好!”
我次奥!这什么情况啊?这一会就成叔了?!不说这一下子给辛冉整蒙了,连沈苏都楞了一下,“啊?!”
小伙子急忙煞有介事的掏出一张名片,恭敬的递给沈苏,“澜叔,我是亦字辈的小保,沈亦保啊!”
妈呀,这辈分升得挺快啊!辛冉这才明白,感情这位童鞋是把他当成了沈苏俨。他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显得比沈苏大好几岁吗?这不能够啊!
辛冉也不解释他的身份,接过小伙子的名片来看了看,笑道:“你这个名字不错啊,亦字多雅致!”
沈亦保憨笑着帮两人提上行礼,上了一辆桑塔纳。
辛冉坐进车里,看了一眼沈苏,心道不愧是世家大族,沈家这备份排行的字,当真都不错,别致又好听。就是这位小哥这名字取得实在一般,白瞎了这个字!
沈亦保开车下了省道,停下车,三个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一座不大的青石牌楼,上面三个大字:核桃庄。沈亦保一路跟着,跟遇到的老乡打着招呼。
又七拐八弯的,来到一拢地前面。
沈亦保就停下脚步,示意了下地头尽处的沈氏祖坟。
东南省的规矩大,家里有几个儿子的,几号上坟,提前延后或者是正日子,都是定好的,所以当天虽然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却也不会都挤在一起。
墓碑干净,坟头整齐,显见的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仗着沈苏不懂这些,辛冉就跟沈苏一起上了香,烧了纸,磕了头,然后起身跟沈苏相视一笑。辛冉牵着沈苏的手,默默在坟前发誓,爷爷,谢谢你把这么好的人带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以后不会再让他受一点委屈!
其实要说不明白吗,沈苏究竟演过好多好多古装电视剧。他们一起来给爷爷上香,这个意味着什么,他朦朦胧胧的,好像又有点感觉。然而……沈苏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他知道,既然辛冉不挑明了说,那就索性当他不知道好了。
沈苏下意识的咬着指甲,爷爷,我带他来给你看了。他很好的,你喜不喜欢他?虽然我很不孝,不过我真的不能离开他,请你原谅我……
当年颇费了些周折,沈家才给沈爷爷在老家留了墓地。两人祭了祖,先去拜见了老家里负责出地的亲戚长辈。几年见不了一面,既然沈亦保都能认错,那别人更不用说……辛冉就老实不客气的当起了“沈苏俨”,虽然他不会说东南话,反正沈苏俨也不会说……
接着,他们要按规矩去看,现在沈氏辈分最高的一位沈老太太。
开着车,约莫走了半小时小道,来到一座黑顶白墙的大瓦房前。
沈亦保笑道:“澜叔,到了,这就是稀罕叔家了。”
辛冉听着有趣,问道:“稀罕叔又是谁?”
沈亦保就津津有味的跟他们介绍,稀罕叔是沈老太太的儿子,年轻时做过大官的,在市委大院里头上班。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热心人,人特别好,特别仗义,谁家有困难找他,二话不说就去给人帮忙。所以乡里乡亲们之间有个矛盾纠纷,也好找他给说道说道,也不管辈分高低,都叫他稀罕叔,透着亲切。稀罕叔这几年退下来了,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更是必然到场。
至于为什么叫稀罕叔呢?
沈亦保还要卖个关子,看两个人都很配合的说不知道,你快讲啊,他才继续说道:“因为我老姑奶奶一辈子生了十一个孩子,前十个都是姑奶奶,就只有稀罕叔,是老儿子。那时候我老姑奶奶还以为,她就是生姑娘的命呢,自己看着都稀奇,就给老儿子起名叫稀罕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话,就进了屋。
“老姑奶奶,您看谁来看你了?!这是我苏澜叔,俨叔家的老二。”
沈老太太现今93岁,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也还算清楚,只是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利索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一对水葱样的孩子,从旁边的木桌上,抖抖索索得抓了一把糖递给沈苏,“孩子,来、来吃糖!”
“啊,谢谢……奶奶!”
其实沈苏也弄不清辈分,只得约莫着胡乱称呼。
沈老太太又抓了一把糖给辛冉,“这是哪家的孩子,俺怎么认不得呢?!”
走了一路,沈亦保这时候已经知道了辛冉的名字跟身份。他就在一旁凑趣,“老姑奶奶,您看他像不像我俨叔?!”
“孩子,嫩过来些,叫俺仔细看看。”
辛冉笑嘻嘻的站过来,蹲在老太太身前。
“不像。”沈老太太端详了半天,摇摇头,又看了看沈苏,才说:“倒像是……苏澜,你是沈苏澜吧?倒像是一对!”
这话一出,沈亦保就傻眼了,俩男人怎么能是一对?!他以为是老人年纪大了,难免犯糊涂,看着辛冉跟沈苏你看我我看你的,怕他们跟着尴尬,就哈哈了一阵,赶忙问道:“老姑奶奶,我稀罕叔呢?!”
“刚回来……那不吗?!”
沈老太太说着,一个晒得黑红的粗壮汉子,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堂屋,“吆,来客(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