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勉强一笑,“回去说吧。”

转下一场,大战前夕,长空与慕朝云两人在梨花树下一起舞剑。

慕朝云与摩珂说清楚之后,黯然的回到住处。两仪殿前的老大梨树一丛丛一簇簇,银镶玉砌触目所及,都是雪白的梨花,压弯了枝头,慕朝云不自觉伸手去抚,花枝却躲开了。

慕朝云一怔,长空从一树洁白中探出头来,梨花蕊如雪片般挂的满头满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跟花瓣一样白的牙齿,倒像个调皮的猴子,“怎么,不要脸的臭道士,你想采花啊?!”

这人……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笑,慕朝云收了戚容,“好个泼皮无赖的小贼,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长空用力摇了摇树枝,梨瓣纷坠,白蕊飘飞,“等着偷心啊,实在不行……偷人也成!”

慕朝云终于笑了,“老猴在树上干什么,下来吧。”

“就知道你心疼我!”长空闪身落下地来。

“不是。”慕朝云淡淡道:“我心疼这棵千年梨树而已,别叫你粗手笨脚的踩坏了。”

“哼!”长空一扬手里的天寂剑,“你信不信我这就劈了它烧火?!”

“如斯妙景,竟要毁了,所谓焚琴煮鹤,牛嚼牡丹,说的就是你!”

“我最讨厌你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假正经!”

慕朝云一笑而过,见了天寂,想起一事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剑招?”

“怎么,还想跟我喂招?”长空退后一步,天寂剑一横,捏了个起手式“坐望三山”,如主人开门迎客一般,“来!”

正是蓬莱开山立派的《两仪剑法》,堂皇正道,法度森严。

慕朝云从背后抽出“阙冲剑”,缓缓递了一招“拨云见日”。

两人互有攻守,攻则剑气纵横,守亦严谨有度。

“没劲!”这样慢吞吞的,长空终于不耐烦了,挥手道:“你不用让我!”

“好,那你用《归元剑法》,我教你一套别的剑法,你要记好。你的功力深,万一我回不来,你要替我把这套剑法传下去……”

长空打断道:“别说这种丧气话!”

“好,那你小心了!”慕朝云说着招式一变,“飞瀑流云……”

“额……”长空对了一招“玄通顿开”,勉强封住了慕朝云的剑式。

“天涯倦鸟、寒塘鹤影、庄生晓梦……”

慕朝云的剑法如燕子穿花、莺飞草长般洒脱随意,高低错落,徘徊回旋,极是轻灵机巧。殿前的梨树老枝摇动,梨花翻卷,扑簌簌飞花如雪,落英缤纷。

慕朝云一身青衣,姿容绝世,更兼梨落染衣,如霜雪满头,此间境况,真是难描难画,长空都看得呆了,等慕朝云把整套剑法演示完,才想起来还要对招。他高接抵挡,勉强封得住剑招,却抵不过剑意。

“哎吆!”

长空飘飞的长发不慎被慕朝云的剑气削下一截,吓得他猛地一伏身子,扑过去抱住慕朝云的腰,“神啊,这是什么剑法啊,好厉害!”

“看见那边了吗?”慕朝云拉开长空,一指远处群山云海中突兀耸立着的冲天高台,“那便是传说中的巫山台,我有次在此台观云赏景,悟出这一套剑法,便起名为--《云台剑法》。”

“原来是巫-山啊……呵呵呵,这个好!”长空摸了摸鼻子,拖长了声调坏笑道:“怪不得这么厉害,等打败了迦楼罗,你就可以回来跟摩珂共赴巫山廖……”

“你胡说什么!”慕朝云一顿,眼圈便红了,厉声道:“我就要接掌蓬莱掌门了!”

“啊?!”长空一愣,随即想到紫虚道长亡故,慕朝云的大师兄莫世芳人品上佳,功力却不足以服众,蓬莱掌门的重任,自然要落到慕朝云的头上。而此时的情形,依他这位兄弟的性子,那自然一定是不能推脱的。长空左右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该打!你看我……我乱说的,你不要生气!”

“没有,我只是……”

长空想了想,嘻嘻哈哈的说:“没有就对了。迦楼罗得了魔域之血,已是六界第一人,别说问天剑现在还没有开锋,就是能够开锋,克星之论,也只是个传说,谁也不知道真假。要是我,现在就拉着女菩萨去巫山,不然万一我们后天一战都挂了,到死还是……你说多亏!”

“你!”慕朝云气极,口不择言道:“那你怎么不跟乔姑娘共赴巫山……啊!”

脱口而出,慕朝云才觉失言,慌忙转到一边,冲着乔淇安住的方向深深施礼道:“罪过罪过,一时不慎,造此口业,得罪之处,还请乔姑娘莫怪!”

“臭道士,假正经!”

“我是真心向乔姑娘道歉的……”

“奥,真心的啊,那她就住山下,有本事你这去找她道歉,亲口告诉她刚说了什么啊!”

“这……我……”

长空看他窘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才笑道:“不难为你了,总归是蓬莱掌门,给你留点面子。你还挺会享福的,住这么个好地方!此处有花有剑,佳人相伴,却没有酒,未免不美。”

听他提到酒,慕朝云笑,眼前人,终于渐渐是长空,也是殷阁了。长空喝不了多少,也不甚爱此物。殷阁当年,却是酒剑双绝。他隔空取来一瓮酒,拆开先倾了一些在地下,郑重道:“弟子慕朝云敬师尊及三位师叔,英魂不远,佑我蓬莱!佑我仙界!”

慕朝云祭拜过先师,才又倒了两碗,“来,我敬你。”

长空接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才说:“你不是说喝酒误事,要戒酒来着?”

“五粮为荤,此乃岛上梨花所酿,是素酒,不妨事。”

“矫情!伪君子!不过……酒是好酒,清冽甘醇,沁人肺腑!”

就像你一样。长空连喝了几碗,含笑看着慕朝云,“若后日决战,我们侥幸得胜,定要日日到这棵梨树下来喝酒舞剑。摩珂不许管,也不许跟来,你看如何?!”

慕朝云已有些醉意,“你,你为什么不说,乔姑娘也不许管?!”

“驴打滚她听我的,你就难说了,一看妻管严的命!”

“你胡、胡说!”慕朝云醉态可鞠的指着长空,“摩珂她、她也听我的!”

“你可拉倒吧,她以前就凶得要死,还能打!之前是神君的时候就跟我不相上下了,等她再升了上神,连我也打不过她,更别说是你了!”

“女人就是麻烦!”

“哎,你这句说对了!”长空哈哈大笑道:“要是我们都能活着回来,你做了掌门要持戒,不近女色,不如就跟我凑合过吧!”

“好!戒律只说不能娶妻,没说不能娶男人,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回来,我就娶你!”

“扯淡!”长空“哗啦”一下摔了酒碗,“那戒律还没说不能嫁人呢,分明是我娶你!到时候神帝与蓬莱掌门联姻,称霸六界,迦楼罗算老几!”

“你们还有心思躲在这里喝酒,快跟我去试血契!”莫世芳急匆匆飞上两仪殿道。

“ok,咔!各部门注意,休息一下,转场景。”

沈苏下场休息,忽然觉得脚下有异,什么东西软软的,他捡起来一看,正是自己给辛冉擦雨水的那块方帕。

一个工作人员随口道:“这个好像是甘宁的,刚看她用来,可能不小心掉了,你给她吧。”

沈苏笑笑,“好啊。”

辛冉抱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过来,抖开是两件一模一样的大棉服,挑了一件披在沈苏身上,“剧组统一买的。”

他说着跟变戏法一样从另一件棉服里摸出两瓶水来,拧开一瓶递给沈苏,“渴了吗?喝点水。”

他披衣服的时候,沈苏身子就一僵,勉强接过那瓶水,没做声。

辛冉也喝了两口水,手里还拿着瓶子,随手就去呼啦沈苏头发上沾的花瓣。

沈苏抬手挡住了他,退后两步,坐下来喝水。

辛冉一怔,这才发现他又把冷气罩开了,在这个天气里,简直要呵气成冰。辛冉有点奇怪,刚还好好的啊!他小心的凑过去,“怎么了?”

沈苏转眸看了看辛冉,“没事。”

这眼神也挺吓人的。辛冉咽了下吐沫,“那干嘛这么看我?真没事?”

“没有。”

“哦……那给爷笑一个!”辛冉抬手去捏他的脸。

沈苏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辛冉的手腕往外一推,“别闹了。”

看他的神情辛冉没敢再开玩笑,想等晚上回去再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凌晨了才收工,冰激凌店当然是关门了,但经过一家麦当劳。辛冉笑道:“车停一下,去给你买圣代。要巧克力还是草莓味的?”

“不用了,我不想吃。”

今天虽然是他主动开车,但一直冷着脸。辛冉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午谁给你来电话,家里又出事了?”

“什么叫又,你觉得我家人很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