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最恐惧的,始终是内心无法面对的软弱与恐惧)

“嗯?”他今天说了好几个一起、一起的,沈苏还没理清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人打断了。

“导演、导演,不得了了,你看这个!”

辛冉下意识的一抬头,就见马天明火急火燎的拿着一张报纸进来,他心里一沉,扑过去一把抢过来,就见上面醒目的大标题写着:龙之媒涉嫌洗黑钱、非法集资,公司法人高锦廷已被依法批捕。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剧组,议论纷纷,就算两个导演极力稳定军心,作用也不大,贾肖还过来问辛冉有没有什么消息。

辛冉随便应付了一下,看到这种情况,决定回申城一趟,看韩孟泽有没有解决方案,或者……他来想办法处理。

“沈苏,我要回去一趟打听消息……”

沈苏疑惑的看着他,“你想去哪?做什么?这个似乎……不是演员应该关心的事情吧?”

辛冉耐着性子道:“龙之媒是我大哥介绍给公司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当没事人吧?”

“要跟你一起回去吗?”

“不用!”他始终不想叫沈苏介入其中,这些麻烦的事情,还是他自己来处理好了!辛冉脱口而出道:“你留在这边继续拍吧,我们不能都走了!”

“哦……所以昨天,你其实就是在担心这件事情,是吗?”

辛冉随口道:“是吧……”

原来是这样,你却不愿意告诉我。沈苏退后一步,非常标准的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韩孟泽见到辛冉,并不意外,“看到报纸了?”

“是,韩总,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拍好戏就是了。我已经尽量筹集资金了,并且从另外两个剧组抽调,大概……还可以支撑半个月到一个月……”

辛冉急道:“然后呢?”

韩孟泽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辛冉啊,当时还有其他公司感兴趣,我们选了投资额度最大,办事最有效率的龙之媒。但是因为他们的风评,其他公司就退了。本来还可以再找其他公司介入,现在出了这种事,别人躲还躲不及,怎么还会帮忙呢?!”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辛冉点点头,“那我知道了韩总,我回家一趟吧。”

“辛冉啊……”韩孟泽起身拍拍辛冉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推脱拒绝不要去之类的话,然而终究没有说出来。

在商言商,有时候其实是个很心酸的概念。不是你想硬气,就能硬气的起来。他筹措到的钱的确可以支持一段时间,甚至拍完这部戏也没有问题。然而,如果调查开始,一旦龙之媒提供的那部分资金要被全面冻结……

辛冉回到辛家,见过连怡君,就已经很晚了,然而今天辛继修有个活动,还没回来。

辛楠见了他又是一阵道歉和愧疚。这一次,他是真的特别用心去找能合作的资方了,可是因为韩孟泽说的那些原因,并没有结果。两个人说完这些就没有话想说了,气氛有些尴尬,辛楠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剩下辛冉一个人,等在辛继修的书房里。桌上的紫铜古董钟滴滴答答的响着,似乎分分秒秒,流转的都是焦虑。

深夜时辛继修才回来,看见辛冉,什么都明白了,吩咐赵运生,“把辛楠也叫来。”

“爸爸,您看现在……”

辛继修抬手止住辛冉,看着辛楠道:“这下你怎么说?”

“我,是我太轻率了,没有了解好大势!这次的事情,我愿意负全责。”

“负全责,笑话,你负的起吗,怎么负?汉诗将要被冻结的资金你来出?”

“爸爸,我没想到齐科他……”

“你认为朋友都是对你好?你清楚齐科在龙之媒有股份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家皮包公司还想拉你入伙!”

“爸爸,大哥他……”

辛冉刚想劝说,辛继修略提高声音,“我跟你大哥说话,这里没你出声的份。”

辛楠闻言一阵错愕,急忙道:“爸爸,我绝对不会在泛亚之外经营个人的私产!”

“我也不是那么□□的人,你们就是在别处有些投资也没什么,但你总要看清楚吧,辛楠这回你真是……交友不慎,幸亏还没有利令智昏!”

交友不慎!辛楠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样界定还好。

“还有,以后你不要老跟雷鸣那帮人混在一起,整日里游手好闲,不事生产,我们辛家,绝不允许有这种子弟出现!”

“是爸爸!”

辛冉就站在那里看辛继修教训辛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辛继修看一眼辛冉,终于发话道:“好了辛楠,你先出去吧。”

辛楠看看辛冉,转身走了,带上房门,站开一点,却没离开,走了几步,又绕回来,伏在窗下。

“爸爸!”辛冉实在忍不住了,“能不能由泛亚来注资?”

辛继修往沙发上一仰,“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风口浪尖、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让泛亚跟龙之媒和汉诗扯上关系?”

“爸爸,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拍了这么久,我最认真、由此开始爱上真正的表演的一部戏,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难产了啊!”

“那是你的事情。但对泛亚来说,理由呢,好处呢?我说了这是生意,你总要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辛冉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好,那我给你一个理由。辛冉,你回泛亚来上班吧,为了泛亚未来的继承人,我就当这笔钱打水漂了。”

辛冉一怔,就愣在那里,放弃演艺事业,回泛亚?那他挣扎半天,这么努力做这么多事,还有什么意义?兜这么大一圈,不都成了一场笑话?!然而来之前,他其实已经隐约想到了,父亲会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这件事。不然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他还能有什么筹码,来跟父亲谈判呢?!

我们所最恐惧的,始终是内心无法面对的软弱与恐惧。而未知会加重这种恐惧,等他真到了面前,我们所必须面对的时候,可能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是你不能战胜的。

辛冉打叠起精神,组织语言,开始准备与父亲谈条件。

辛继修看看辛冉,“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跟汉诗的合约还有三年多,你可以履行完合约,再回来,也算我对老韩有个交代。”

三年……就回泛亚?!辛冉……隐隐站在窗外的辛楠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楠少爷,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