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大帐的时候,将军还在议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要来,他的面具依旧没有取下。

我被安坐在角落静待,心里正想着这般坐在别人的议事厅里是不是会惹人嫌,想了想刚要告辞晚些再来之际,抬眸,大帐里却早已空无一人——

啊,原来……

我发了这么久呆。

然而真正面对上面那位的视线,我竟然无可救药的觉得熟悉,回过神来,更是无可救药的觉得丢脸!

谁在谈大事的时候晕过?!

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的事儿!是我安宁亲自干的……

哪怕明知,也许这样,我谈判的筹码已经一点点开始消失,却也不想过多挣扎,心里苍凉的知道——

其实谈判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所为不过是杀了温承天,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却有些超乎我的意料——

我在军营里不受限制,出入自由,似乎无意专门避开我,连军事基地都为我敞开。

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然而我也没有去核心部位的必要,便日日在帐中养精神,直白点说是睡觉。

我不想出去,军营里看女人的眼光总是古怪的。

许是初次来此时我的装扮太过惊悚,以至于一多数人对我是个女人还没有什么概念,然而再攻打几座城池之后,那位将军却派人给我送了几套合适的衣衫来。

我很惊讶他竟然知道我的尺码,想得如此周到——

内衣亵裤甚至一些女士用品一应俱全,然而我不敢深想。

一个眼光就能确定你穿多大衣裳实在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所以我不去找不自在。

雪色微凉,我有些不适应冬日的严寒,甚至觉得以前这些时候我似乎并没有如此不济,又或者而今我也被这军营里的优渥条件养叼了身子。

此时我裹着厚重大氅,打着哈欠站在练兵场上,看着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心想这些人真是没瞌睡的。

对面似乎是大岚的偷袭,因此才有这夜半扰民之举——

而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挂着明月,想着瞌睡,我好困。

这军营军纪严明,似乎唯独我散漫得有点过分,那么多双眼睛下我竟然也能小鸡啄米,也许我是真的困了。

那厢,面具将军却表示不解问道身侧一个很像军医的人说:

“她如何那般嗜睡。”

军医答:“许是懒散成性。”

我不置可否。

却看那厢军队浩浩荡荡已经整军待发,我懒懒散散准备回去睡觉——

人家集合,你总不能闲着。

人家打仗……

那我还是闲着吧。

我所为仅温承天一人耳,其余人的死活,甚至大岚的命运,与我无关。

我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夜半,意识朦胧将要沉入梦想之际,却恍惚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我心想这风可真大。

却听那风声越来越近,直到何时想起了‘嗤嗤’和隐约闷哼声,我终于惊醒!

这哪里是梦!这他妈是战场!

我猛然自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抓起床边长剑就要靠近,却见一抹血色豁然映上了大帐,透过月光森凉,我心里一紧,长剑就要出手——

却猛然被一阵风横扫而来,黑暗中只见刀光寒闪!

他杀不了我,我也动不了他,战局这般僵持,我却保持清醒死守营地不肯被他引出大帐。

而今于我,这里才是我的明哲保身之地!

单兵作战我自认不输旁人,若论群殴——

我怕是只能抱头认输。

那厢我似乎划伤了他手臂,然而当闷哼声响起,我却如遭雷击,只因……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