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温柔和温承天是否事先串通,我当然无论如何不能让温柔进我家门,误了人家终生,当即也只能态度强硬道:

“安宁自知高攀不上公主,还请陛下慎重裁决!”

这句话我说的很是决绝,一时间连朝堂上的哄闹都被我压下去不少,然而我沉沉跪在温柔身侧,却感受到她的视线像是不解也像不甘,硬生生灼烫我心。

我心里清楚——

这般公然求婚需要多大的勇气,更清楚而今我拒绝了温柔,只怕以后她会遭受更多的冷眼。

这对她并不公平。

我心里有那么一刹那的怜惜,然而我清楚这件事情我心软退步就是让温柔万劫不复,而我也将被她拖拽着一起走向深渊。

不能,我不能这样做!

长痛不如短痛,即使温柔是真的喜欢我,相信过一段时间慢慢就会看开了,届时再给她重新许配个夫君,岂不是两全其美!

然而我算盘打得响,却有人不肯让我如意。

恍惚感受到一道目光压迫如影随形让我直不起身来,忽然四下一片寂静,在这样的寂静中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而我心里渐渐升起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解释——

听温承天清清嗓子道:

“既然柔儿喜欢安宁,我这个做父皇的自然是不能不管,安宁虽然纨绔了些,但好歹也是我国肱骨安候之后,想来是不好意思答应,朕又怎么能不做成全。”

听见这话我心里一凉——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我却不自觉通体生寒。

若说温柔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女子也就罢了,温承天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今且不论一言既出,自然不容得我来反悔!

天子一声令下,身后的喧闹豁然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安家世代辉煌只有我一个独子云云,红口白牙一磕,就生生翻成了另一幅说辞。

我心里清楚,不过是看我安家在军中地位而言的奉承罢了。

说到底就是也不能为了这件事把我得罪的太惨,也许是为了女人不值得这些无利不早起的人死磕,可是我心里也为温柔发凉——

所有人都只看到公主表面的风光,人前可以极尽宠爱,而今这般紧要关头,竟然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再多爱慕都可以随意抛弃,真是现实无比。

我也在这样的恶意里感受不到一丝丝温度——

而今飘萍无依,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温承天将暗钉打入我心脏而无法作为?

事已至此我要反抗显然不大可能,唯一可能的希望就只有——

寄托在温柔身上。

我与温柔相识多年,她和温承天在我看来并非一路货色,而今我知道我这个决定无异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尽数交代在温柔手中,可是我宁可赌上一把——

赌温柔的心,赌上她未来的命运,和我的命运。

我猛然一转拉起温柔的柔荑死死抵在我胸前,看到她一刹那的惊愕和下意识的羞赧,而后却蓦然白了脸色,想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听我一字一句凿进她心里,迸裂的悉数是鲜血与柔情。

“温柔,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