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又一次合作(1/1)

听到王大花这么一说,柳家明和拐子刘对视一眼,同时走向了棺材,探头往里看去。

这石棺中干燥无水,层层经被已经烂成了泥,一具残破的白骨摆在中间,骨头已经乱七八糟,想来是败之前的青莲所赐。

在杂乱的白骨之中,能看得见有三颗圆形的珠子一般的东西,头颅两侧各有一颗,两脚中间还有一颗。大小如同鸽蛋,比珍珠要大了不少。柳家明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在其一颗珠子上蹭了蹭,在火光映照之下,那珠子上被蹭的地方竟然隐隐透出一丝黄晕晕的光亮。

“金珠?”拐子刘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么大的镇魂珠,要是纯金的,不得五两开外啊?”

“镇魂珠是干啥的?”王大花这会已经和张南河把棺盖又放了回去,凑过来问道。

拐子刘答道“有些讲究的墓葬中,会在尸体旁边摆上这么三颗镇魂珠,分别代表天地三才,是希望这人死后魂魄能早升极乐,是个吉利说法。后来还有嘴里含个夜明珠的,据说那玩意能让尸身不腐,不过真假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只见过用珍珠来做镇魂珠的,这么大个的,还是金珠,真的是第一次见。”

柳家明此时已经把那金珠蹭开了好大一块,虽然历经百年,但火光之下仍然是金光灿灿,这即便是不是纯金只是镀金,那也是下了重本大力气的。而这金珠也把陈冬生陈晓霞兄妹俩吸引了过来,一圈人都把恐惧先扔在了一边,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金珠赞叹不已。

柳家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问拐子刘“咱之前说这里面葬的的应该是都是些人殉,从那尸骨上的衣服也能看的出,虽然不是粗布,但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他们这些人能有个棺椁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还有经被,一般大户人家也就坐到这样了,,皇家对他们这样也还是不错了。可是这镇魂金珠我就看不懂了,这些人对于皇帝来说,那就是奴才啊,一个奴才棺材里还要放这么大的金珠?就算是镀金,这三颗金珠也得用掉二三两金子啊。”

拐子刘也摇头“想不出,这虽然是陪葬墓,但也是皇陵之内,也不怕被盗么?我们从一开始下来,到现在开棺,竟然一点防范都没有,也是奇怪。”

俩人对视一眼,都想不出答案,索性也就不再说了,想不出的问题干脆不想了,柳家明准备转身招呼几人,这就要返回盗洞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突然那石棺里传来噶啦一声,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柳家明走到石棺跟前一看,脸色有点发白。只见张南河手里拿着一个金球,金球下面挂着一根极细的黑色小链。此时的张南河一动不敢动的伸直手臂定在那里,脸色尴尬的看着柳家明。旁边的陈晓霞几乎都要哭了出来“柳大哥,我就是想让南河大哥给我拿一个金球看看~~”

没等她说完,哗啦啦的声音开始在墓室四处响了起来,片刻之后,只听见盗洞方向传来咚的一声,过了片刻又是一声,虽然只有两声,但明显听得出第二声距离更近了一些。

等到第三声咚声响起,柳家明从放着石棺的石台上一下蹦到墓室门边,摁开手电筒,朝着来时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眼看过去,看的柳家明脸色煞白,转头冲着众人吼道“不好!快走吧!”

情况确实十分不好,随着机关响动,一道道石门从墓室上方落下,把他们之前路过的墓室一个个变成了密室。这陪葬墓室四面都是石壁,再来两道石门落下,几个人想出都出不去!

柳家明打头,陈冬生殿后,王大花扛起陈晓霞,张南河扛起青莲,一群人疯了一般朝前跑去。这石门机关虽然历经百年,但用料上乘、做工精细,加上墓室中干燥,竟然除了略有迟滞之外还算的上完好,一道道石门砸落,发出轰天巨响,震的几个人脚下都摇摇晃晃,几乎如同地震了一般。

几人疯狂逃窜之下,一口气跑过了将近十间陪葬墓室,背后不断落下的石墙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还有两间墓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他们刚出墓室,石墙便会轰然落下的程度。

柳家明玩命的跑着,身后的石门已经落下了,眼前的石门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石门外面便不再是石板,手电光照之处,能看得出那是黄土路面。出去就好了!柳家明咬了咬牙,一个闪身冲出了石门,回头一看旁边有块半人来高的条石,想都没想就一把拉过和他几乎同时冲出石门的陈冬生,两人合力把条石生生推到了石门下方。刚把条石放好,石门已经轰然一下砸了下来。沉重的石门砸在同样坚硬的条石之上,碎屑四溅,条石和石门上都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缝,但这一下延迟,也给了王大花和拐子刘冲出来的时间,石门后面只剩下了扛着青莲的张南河。

张南河刚要冲过石门,只听见咔嚓一声,条石被压断成了几块,散碎的石块再次顶住了下落的石门,但距离地面已经不足两尺了。

张南河把青莲放下,先将她推出了石门,他自己再俯身慢慢爬出,那碎石块不断发出咔咔的响声,在张南河爬到一半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石门又落一尺,险些就把他砸死在下面。张南河心里惊恐,索性一转身子,要横滚出去。

此时刚刚安顿好陈晓霞和青莲的柳家明几人回转过来,要去把张南河拉出来,只是石门太宽,几人堪堪够不到他的手掌。拐子刘接着拐棍的长度,先把张南河的腿勾了出来,等再想去勾他手的时候,那碎石再度发出咔咔声响,眼看石门就早砸落下来。柳家明和王大花顾不上其他,一人抓住张南河的一条腿就往外扯,刚把张南河的脑袋撤出来,石门便轰然落下。张南河发出阵阵惨嚎,他的左手臂被齐肘砸在了下面!

要说幸运,张南河已经算幸运,如果不是柳家明几人拼死相救,他已经被那三足有五六尺厚数千斤重的石门压成了肉酱,可现在左臂被砸在下面,那种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张南河爬在地上,满头大汗如雨一般,右手不断捶打地面,发出阵阵低吼。

柳家明蹲在张南河身边,把一包药面轻轻喂进他的嘴里“这是你晓霞妹子配的药,据说能止疼安神,你吃了之后就不疼了。”张南河一口吞下药面,冲着柳家明说道“柳少爷,帮我拿根烟吧。”

柳家明点点头,从他口袋里摸出香烟,塞进嘴里帮他点好,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抽烟。等一根烟抽的差不多了,柳家明轻轻把烟头从张南河嘴上拿开,问道“怎么样?药效散开了么?”

张南河点点头“觉得全身发麻了,脑子也有点发晕了。动手吧,别拖了。”一边说着,张南河一边奋力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拔出砍刀的王大花,对着柳家明极力挤出一个笑容“柳少爷,拜托大花兄弟痛快点。”

柳家明点点头,接过陈冬生递过来的毛巾,仔细叠好之后塞进了张南河的嘴里。张南河用力咬住毛巾,冲着柳家明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柳家明冲着陈冬生兄妹和青莲摆了摆手,让他们回过头去,然后冲着王大花点了点头。

王大花牙关紧咬,左手轻轻扶住张南河手肘,右手砍刀猛的砍下,随着一声闷哼,张南河左臂齐肘而断!

张南河是被疼醒的,想来是药效过了,他被绑在了王大花的背上,左臂的伤口随着一颠一颠的动作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断口处虽然还有血液渗出,但洁白的绷带绑的非常仔细,看样子应该换过不止一次了。

王大花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动静,开口问道“你醒了?”

“嗯,醒了。”张南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嘶哑的不像人声。

王大花随即扬声喊道“前面的停一下,张大哥醒了!”

柳家明从身后赶了上来,和王大花一起把张南河轻轻放在地上,让他靠在背后的墙壁上,随后掏出一个水壶递给他,让他先喝水。

这时前面的人纷纷走了回来,陈晓霞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张大哥,都怪我任性让你拿那个金球,否则也不会触动机关~~”

张南河一笑“还得谢谢你的药,否则疼都疼死我了。”

青莲幽幽的说道“当时我要是不擅自下盗洞~~或者你之前扔下我自己跑出来,也不会~~”

张南河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换成是我,你能扔下我不管吗?”

青莲眼圈通红,没有再说下去。

拐子刘凑了过来“行啦,都别说了。人没事就行,我去找前面的人要点药过来,我看啊,晓霞妹子的手艺得再练练,你这药可是比不上人家。”

陈晓霞被这一句话气笑了,回头对拐子刘说“在找他们要点绷带和纱布,我再给张大哥包一下。”

拐子刘答应一声,慢悠悠的转头朝前走去。张南河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也有一批人或站或坐的停在那里。

“那些是什么人啊?”张南河有点不解的问道。

他这么一问,陈冬生低头不语,脸色有些奇怪。倒是柳家明大大方方的说道“日本人和德国人,我们暂时合作一下。”

“日本人?德国人?投降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张南河这会也是一串疑问,尤其是他盯着陈冬生,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并不友善“冬生,你不是说日本人横行东北,迟早要跟我们一战吗?现在怎么投降了?”

陈冬生也不吭声,脸色尴尬,不住的瞥着柳家明,似乎在暗示这是柳家明的主意,自己也是不怎么同意的。

柳家明笑了笑,接过话头“张大哥先别激动,我给你慢慢解释。我刚才都说是合作了,不是投降。”

正说着,拐子刘回来了,手上拿着纱布绷带等东西,一股脑的递了过来。陈晓霞和青莲把东西接过来,两人一个拿着剪子要把张南河胳膊上的绷带拆开,另一个准备着新的纱布,看起来这活已经干了好几次,驾轻就熟了。

张南河却躲了一下“等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日本人的?我不用他们的东西!”

青莲和陈晓霞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柳家明皱着眉头问道“张大哥,我们这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先把药换了好不好?”

张南河用近乎低吼的语气说道“日本人的东西,我说不用就不用!”

“那你以为之前你用的啥?晓霞妹子的草药?还是地上搓点泥巴给你糊上的?”柳家明语气也有点重,皱着眉头说道“我不管你之前和日本人有什么仇,现在先用药把伤养好,否则你这么拗下去,伤好不了,死在这里,你就永远没法找日本人报仇!我知道你们共产党人意志顽强立场坚定,可你现在不把自己的伤养好,真要跟日本人翻脸了怎么办?谁来保护晓霞妹子?谁来保护青莲妹子?你是不是指望我们几个又要照顾两个姑娘,又要照顾你这么个伤员?”

这段话说的张南河脸色不定,他低低的吼道“那你把我杀了吧,杀了我就省事了,不用照顾我这个伤员了。”

柳家明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头问陈冬生“我说冬生啊,你们共产党就这么做工作的?一共四个人,有一个还寻死觅活的?”

陈冬生再也躲不过去,凑到近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张大哥,我们真的只是和日本人合作,你相信我。而且合作只是在这个墓里,等从这里出去,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解除了。”

见张南河还是肿着不说话,也不配合换药,陈冬生脸色严峻起来,用命令式的口气说道“张南河同志,想想我们平时在奉天做地下工作的时候,也需要跟各种人打交道,其中也包括日本人,我们的笑脸和合作不是妥协,而是为了胜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这个道理我们之前聊过很多次了,战斗不一定是发生在战场,不一定是要拿着枪打打杀杀,你留下自己的性命,能够为组织提供更多的情报,这也是一种战斗。张南河同志,我以奉天党组织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把药吃掉,配合换药!”

张南河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机叹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不再抵抗。任由两个姑娘给他的伤口重新包扎换药,还很配和的吃下了青莲手里的药片。

柳家明有点吃惊的看了陈冬生一眼,他没想到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竟然说得出这么一番理论,也没想到张南河是这么样性格的一个人,这倒是让他对眼前的几个共产党人的认识提高了一层。

张南河的药已经吃下,伤口也重新包扎好了,一行人准备继续出发。但他坚决不再让王大花背着了,柳家明好脾气的笑了笑“那行,我陪着你走走,觉得不舒服就撑我肩膀。另外我也给你好好说说,我们是怎么跟日本人合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