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徐秋却没有丝毫倦意,他终究不是果决无情之人,行军使重新梳理长发,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

徐秋刚刚平复下心情,小蝶抱着一只厚重木盒走来,她换掉了碧蓝宫装,脸戴鲜红面纱,月光般的秀发垂丝而下,红白掩映,神秘而又性感,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艳红裹胸,凸显出曼妙曲线的同时,也露出脖颈,肚腹间的大片雪白肌肤;薄纱朦朦胧胧的包裹着秀美的大腿,脚腕戴了两只铃铛,用白绳串起,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叮咚声响。

徐秋看得口干舌燥,脸色泛红,见小蝶走来,赶忙别过视线。

小蝶微笑,很满意爱人的反应,她将怀中宝盒放下,打开来,从盒中依次取出三件物品,分别是一柄剑,一只手掌大小的扁壶样瓷器,一本书。

徐秋疑惑,但还是打算等小蝶先开口。

小蝶拿起壶形瓷器,说道:“姬郎,这是你当年留存在这里的埙,今日取来,姬郎奏曲,小蝶伴舞,可好?”

徐秋冷汗直下,不知如何回应,恕其孤陋寡闻,这个叫“埙”的东西,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吹响它了。

小蝶殷切的看着徐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撅起嘴撒娇道:“看来姬郎今日不想奏歌,小蝶很不开心了,说,你该如何赔我?”

徐秋一时语塞,张口半天也不知说什么,他平时口齿伶俐,吐槽犀利,怎么一遇到这个女子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内心懊恼起来。

小蝶却是一点也不气馁,早就料到徐秋有此反应:“既然不奏曲,就来和我共舞,姬郎。”她不等徐秋回应,牵起发呆某人的手掌,笑靥如花。

两人穿过大殿,走到露天舞台,天空明月如洗,仿佛千万烛火,将这场只有两个人的舞会照的辉煌起来。

小蝶蓦然开始,没有给徐秋准备时间,她靠在徐秋近前,腰肢扭动,浑身上下热烈鼓荡,徐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小蝶突然跳到徐秋身后,一只手扶在他腰间,一只手挽住他臂膀,真力轻轻吞吐,徐秋身体自然舞蹈,两人一前一后,共进退,同左右,步调一致,分毫不差,舞台下的影子仿佛两只天鹅,在湖水边出双入对,游戏水泽。

一时间,徐秋只觉心潮澎湃,跟随在小蝶的舞蹈中,神游物外,灵魂舒畅,轻快而又甜蜜的感觉在心中渐渐发酵,正在兴奋中时,忽然听闻背后隐约传来啜泣声。

他只觉得心慌意乱,胸填如堵,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月光下,小蝶红颜满面,泪眼婆娑,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姬郎跳得真好……”

徐秋被她泪颜搅得心神恍惚,强装淡定:“我学东西可是很快的。”

小蝶没有回话,带着笑容看着徐秋,夜风习习,穿过舞台及其周边宫殿,响起哗哗乱音。

徐秋抬头看去,才发现所有宫室屋檐,飞雕下都挂满了用纸折成的蝴蝶,颜色总共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纸蝶数量庞大,蔚为壮观,这让徐秋记起小蝶现身时,万千彩蝶汇聚一堂的情形。

小蝶擦干眼泪:“这些都是我亲手折的,一天折一只,一年三百六十五只,折完后,就把它们挂在房间上。”

“你折了多少?”

“挂放蝴蝶的宫殿,已经换了三十二个了,数量我也记不清了,只是在想,每折一只,离姬郎回来看我的日子就又近了一天。”

徐秋内心震颤,那些微小的折纸从内到外,挂满房檐与天花板,密密麻麻,一眼都数不来数量,可是这样的宫殿竟还有三十一座,四百年岁月,天天若此,徐秋鼻头酸涩,想要流泪,可是他这个欺骗者,又有何资格伤心。

小蝶抚过徐秋胸膛,行军使胸口剧痛欲裂,他跪倒在地,向下看去,一只散发着白烟的虫子正钻进他的心窝,是被看破了吗?

徐秋想到,抬头又瞧见小蝶泫然若泣的样子,她强忍悲痛说道:“姬郎,你是又打算离开这里吧?

你从来都是一个又笨又傻的呆子,认准一件事,就一定要办成。”

徐秋打算辩解,却无从开口。

小蝶继续道:“你为你的大义梦想,我为我的圣族天下,我们注定斩不断尘世因缘。”

“当年我执意北伐,你就为我万里奔袭,九死一生。

后来你一身功力尽废,你知道看着你失意,我是多么伤心吗?

可是你一直对我笑,摆出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好哭出来……”

小蝶忽然痴痴狂笑,泪水也泉涌而出:“你功力全废时对我说’旧得不去,新的不来’,。

然后你就离开了我,说是要寻找重新站到我身边的方法。但你是否知道看到那封信时,我的心有多痛?

你是否又知道,我在天星大会时看见你,心里又有多激动,多担忧?

北伐大战,你斩杀第六军主,天星大会,你一人独战圣族五大万载圣神,你总是这样,为我不顾一切,我却只能在你面对危难时,袖手旁观。

四百年前,若不是我赌气,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依旧无怨无悔,替我造出这万顷绿树,花海,为我营建这巍峨宫殿。

还因为星阵之事,又将自己弄得一身是伤,毁了传世神兵。

看着你一心一意,为我考虑的样子,那段日子虽不自由,但却是我生平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小蝶泪流满面,哭腔渐浓:“后来,你族内大乱,战争四起,民不聊生。

看着你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终于明白,到了该我放手支持你的时候了,爱情并不需要朝夕相处,只要心中互相牵挂,就……”

小蝶再也说不出话,跪倒在地,秀发披散,痛哭失声,徐秋阵痛已消,听着眼前佳人的点滴回忆,只能走上前,抱住她。

小蝶紧紧搂住徐秋脖子,仿佛要将他融进身子里:“姬郎,姬郎,刚刚看到你在宫室内徘徊的样子,我就想到曾经的你,我不想再让你彷徨,痛苦。

所以,我只能再放手……”

“不要再犹豫了,姬郎,你不是说过天下和平,众生平等的誓言吗?

不要被我瞧不起,我已经很坚强了,不用再顾虑我了……”小蝶哭得更加厉害:“但是,原谅我的私心。我将比翼知心蛊种到你体内,这样无论何时,你我都能知道彼此间距离。

我也在体内种下另一知比翼蛊,公母双蛊的宿主,今后会同生共死,对不起,姬郎,我实在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我的寿命……”徐秋惊叫道。

“这蛊会将两者寿命等分,不用担心。”小蝶擦干泪水:“姬郎……你何时出发?”

看着小蝶吞吞吐吐,不舍的模样,徐秋差点想要留下来,但想到自己终究只是冒牌货,而且西清,极域,人类也更需要自己。

解决这场战争,然后一定要找到那个姓姬的混蛋,把他带回这里,徐秋再次发誓。

徐秋说:“我还有些事想要询问。”

“姬郎随我回殿中,我为你泡最后一杯茶。”

两人返回初时大殿,徐秋正襟危坐:“这星阵之上有大群嗟蚜,它们在将动物送到星阵里。”

“是我操纵嗟蚜,星阵在数日之前忽然松动,虽然无法令我通过,但是我已可以透过它施加许多影响。”

“那你也可以控制兽潮吗?”徐秋感觉自己找到了目标。

“现阶段有些困难,但是给我时间,我能办到。”小蝶思考一下,回答道。

“那你是否能感知到这座山脉里有兽潮?”

“从这里向西北,大概一千里左右,有一只圣神,哦,你们人族叫它双势锻魂,正在发动兽潮。”小蝶快速回答。

真有兽潮,徐秋内心一惊,然后又疑问:“我们人族?”

小蝶看出他脸色变化,说道:“姬郎不就是人族吗?还是你们种族改了名字?”

那个姓姬的既然是人族,那现在肯定死得渣都不剩了,小蝶不了解人族寿命,还在苦等。他再次为小蝶心痛,长吁短叹一番,徐秋选择了隐瞒这个事实。

“那兽潮方向是去往哪里?”

“四面八方,到处都有。”

“南下的兽潮有多少?”

“大约三五万,规模不大,那只圣神好像在寻找什么,没有精力操控远距离兽群,南下兽群很快就会散掉。”

“碧须兽?”

“是我放的,碧须兽对于圣神来说是探知外界的工具,我好不容易可以隔星阵操纵兽群,所以放了很多出去,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小蝶随意道:“怎么了?吓到你的族人了?”

小蝶俏皮的吐着舌头,徐秋以手扶额,现在一切都搞清楚了,星阵松动,小蝶放出碧须兽,操纵嗟蚜。

西清附近无兽潮,虽在千里之外有一只圣神,但根本威胁不到西清。

想到这里,徐秋回忆起那处巨坑战场和冰冻遗迹:“最近有高手在附近游荡吗?”

“嗯,两个,一个神族,一个圣神,他们在互相厮杀,经过我这。”

徐秋再次提心吊胆:“两个?都是双势锻魂?”

“嗯,看气息,神族那个是第三序列,另一个该是新晋圣神,我在族内时从没感受过那样的气息。

哦,对了,这只圣神就是组织兽潮的圣神,他正在被那个神族追杀。”

“说起来真的很热闹,从星阵松动开始,圣神级的战斗就接连出现,我族里可是很少见到圣神交手的。

哦!现在就有一块地方最少聚集了五个圣神,看样子又是一场大战。”

“能说一下位置吗?”

小蝶说出距离,徐秋内心对着曾经看过的地图对照后发现,战场地点应该是在极昼城和极夜城之间,还好,敌人未对极星城发动攻击。

这样想着的徐秋,并不知道林远已经亲率军团,主动出击迎战异鬼了,只不过即使得知,他也没有办法增援极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