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刹那,高利安留给柳兰清的是落寞的背影,嘴角却含着笑。
走出柳兰清的家,高利安抬起手掌看了看,刚才的饱满似乎还停留在手心。
总有一天,柳兰清会是他自己的。
自从柳叶跟他谈过话后,他更加感觉他跟柳兰清更合适。
毕竟柳叶年纪太小,他等不及柳叶高中毕业。
而蒋志安恰巧跟柳兰清闹了矛盾,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跟柳兰清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虽然嘴碎,但却是个贤妻良母,打理家事是没问题的。
而他现在正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虽说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但不是已经过去了嘛。
只要她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就不会计较。
高利安走后,柳兰清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直到开水的咕嘟声惊醒了她。
刚才在高利安不小心碰了她的时候,她的心跳居然加快了。
关了火,柳兰清将水倒进开水瓶里,准备做晚饭。
只是她的心却不似之前那样平静了。
……
张霞跟方志宽关好饭馆的门后,俩人慢慢朝车站方向走去。
“霞,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心,还在为柳叶的事担心吗?”方志宽握着张霞的手,轻声问道。
张霞点点头,“嗯,我怕柳叶伤心了。”
“等以后她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但愿吧。”
俩人回到家,杨凤娇正坐在堂屋等着他们。
至于等他们做什么,不言而喻!
每天的例行公事!
方志宽什么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今天的收入准备交给杨凤娇。
张霞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行为,“等下。”
“怎么了?”方志宽不解的看着柳叶。
杨凤娇瞪着张霞。
张霞没看杨凤娇,拉着方志宽回了他们自己的屋子。
“霞,怎么了?”
见张霞将门关上,方志宽不解的看着她。
张霞转身看着方志宽,似是下了某个重大决定一样,“我决定这钱以后不交给我婆婆了,咱们一个月给她十块钱的零花钱。”
“这……这能行吗,你婆婆还不得挠死我。”方志宽下意识摸向脸,第一次见杨凤娇的情景记忆犹新,他的整张脸没一块好皮。
当时就豁出去了,张霞他是娶定了。
所以不论杨凤娇如何挠他,他不还手。
“我们在县城租房子吧,然后给宇明转学。”
方志宽惊奇的围着张霞转了一圈,“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他早就想在县城租房子住了,张霞心软,一直没同意。
突然同意,让他很惊讶。
张霞害羞的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方志宽不敢置信的看着张霞,他——要当爹了?
“我说我怀孕了。”张霞加重语气。
“霞,我太激动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方志宽张开双手想抱张霞,又怕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张霞娇嗔的瞪了眼方志宽,“傻样!”然后靠在方志宽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我们有了孩子,以后花费的地方很多,所以钱不能再给我婆婆了。”
“可她能同意么?”方志宽担忧的说道。
杨凤娇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她能愿意嘛。
“怀孕的事先不要告诉她,明天你在店里,我去租房子,找好房子后就给宇明转学。”
“你怀孕了,哪还能到处乱跑,我去找房子吧,大不了明天关一天门。”现在哪有什么事比他们的孩子重要。
“这……”
怦怦怦。
重重的敲门声打断张霞未说完的话。
方志宽将张霞护在身后,“你就躲在我后面,小心你婆婆伤了你。”
张霞点了点头,手摸了摸肚子。
方志宽打开门,笑呵呵的说道,“妈,时间不早了,还没睡啊。”
“你们今天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杨凤娇狠狠的瞪着方志宽。
明明她就坐在堂屋等他们回来交钱。
结果这俩人进了屋子就不出来了。
方志宽下意识手捂紧口袋,又松开,为难的说道,“妈,今天生意不好,没有多少钱。”
“有多少算多少。”杨凤娇盯着方志宽的口袋。
方志宽没办法,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拿了几张票子递给杨凤娇,“就这么多了,本来想着明天一起给你。”
杨凤娇一把夺过来,冷哼了声,“以后当天的钱当天就给我。”说完扭着肥胖的身子回了屋子。
方志宽松了口气,还好杨凤娇没有怀疑。
“志宽,还是你聪明。”张霞朝方志宽伸了个大拇指。
刚才杨凤娇敲门,吓的她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方志宽关好门,扶着张霞坐在炕上,“没事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然后我们搬出去住。”
“嗯。”
……
一连几天,柳叶连门都没有出,每天在家除了咽鸡鸭就是睡觉吃饭。
柳国东头七的时候,柳叶天刚亮就去了墓地,给柳国东烧纸。
远远的,看见墓地前有个人影,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
等走近,看到是柳国平时,柳叶惊讶的问道,“二叔,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柳国平身边有一堆烧过的纸钱,一点火星也没有。
看样子他来得挺早的。
柳国平听到柳叶的声音,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昨晚孙香玲跟他闹了一夜,要求柳佩兰早点嫁到县城。
他当然不同意。
无论如何,也要等他大哥百日后再让佩兰嫁人。
可孙香玲死活不干,柳佩兰坐在一边也呜呜直哭。
柳国平当然不愿意,他是大哥带大的,不能让大哥在九泉之下寒心。
后来孙香玲去找了张桂花。
这件事才平息。
他可以不听孙香玲的话,但不能不听张桂花的。
大哥生前最是孝顺,他不能惹老娘生气。
可他心里难过啊。
气的他打了柳佩兰一巴掌,就那么等不及嫁人吗。
柳佩兰被他打的哭了一夜。
天未亮,他就来了墓地,想给大哥赎罪。
面对大哥唯一的女儿,他愧对柳叶,更愧对大哥。
大哥走了,他本想将柳叶领养,刚开口,孙香玲就将他的脸挠出血花子,说是家里三个孩子还养不活呢,凭啥养别人家的孩子。
是他没用,一辈子窝囊,管不住孙香玲。
“柳叶,你也来了。”
平复好情绪,柳国平才说道。
柳叶点头,“二叔,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唉,柳叶,二叔对不起你啊。”柳国平本来止住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柳叶没有再说话,任由柳国平哭着。
柳国平连哭边说,柳叶才知道柳国平哭是因为柳佩兰要嫁人。
柳叶没有难过,因为她从来对孙香玲跟柳佩兰没有感情。
原主的记忆中,从小俩人就欺负她。
直到她穿了过来,收拾了孙香玲跟柳佩兰,她们才不敢再欺负她。
“二叔,没事,柳佩兰想结婚就结婚吧,孝心不用体现在这些事上。”
其实柳佩兰对柳国东压根就没有孝心,她这样说无非是想让柳国平的心里好受些。
柳国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长辈在小辈面前哭成这样。
“柳叶,如果佩兰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柳叶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柳国平走后,柳叶坐在墓碑前,和柳国东说着话。
“爸,你走了一个星期了,在那边还好吧,我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知觉,可我相信是有的。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后世的人,死后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过来,但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爸爸,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父女,亲父女。”
墓碑右侧的树猛的摇晃了几下,柳叶看了一眼,笑了笑,“爸,是你在跟我说话嘛。”
似乎在回应她的话一样,树又动了几下。
柳叶笑了笑,起身朝柳家村走去。
明天她就去柳县找工作,守着柳国东,守着他们的家平淡的过一生。
翌日,清晨。
鸡棚里的公鸡刚鸣叫了两声,柳叶就起床了。
先是把鸡鸭喂饱,再给自己做了饭。
饭后,她就锁上门朝柳县走去。
她要找工作养活自己。
来到县城,天刚亮,但街上闹哄哄的。
原来正在招募新兵,正街口放着几张桌子,有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员正坐在桌后对前来咨询的人讲解当兵的好处。
看着个个年轻鲜活的脸庞,柳叶嘴角扯了扯。
年轻真好啊!
他们的心中充满正气,充满朝气,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的身体年龄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以上了。
当兵,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棵大树后面,范连忠一手环臂,一手摸着下巴,咂吧着嘴,“这柳叶还真是对当兵不感兴趣啊。”
头说他有办法让柳叶心甘情愿的来当兵。
莫名的,范连忠相信头能做到。
因为,从认识头到现在,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柳叶摸了摸口袋里的钱,五块三毛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这两天她得尽快找到工作,不然她连活着都难。
地里的庄稼她不会种,只能找工作养活自己。
看到一家店铺正在招人,柳叶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