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寓差点就投降了。

好在他有过前车之鉴,清楚这种时候心软才是大忌。

他推开与自己靠得太近的年轻人,“小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什么‘那个人’……不过,这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种话,不伤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该果断就不能心软。

蓝纬言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的演技很好;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是在演戏。

遭遇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连保持微笑的心情都没了。

晏寓倒没什么消极情绪。

他只是很累,也对蓝纬言有点失望——一个人的眼光得多差劲,才会喜欢上自己这么个鬼畜的老男人呀。

他尴尬地抓抓头发,“那个……我先补个觉,你先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才站起来,他又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刀,“可能我睡醒以后你已经走了,所以……很高兴认识你啊,小言。再见。”

他不敢去看年轻人的表情,逃也似的冲到自己的卧室。

房门反锁,脱掉西装外套,他就扑到了床上。

醒来时已近十点。

晏寓揉着太阳穴,怅然若失。

小言应该已经走了吧?

自己貌似也太精分了点。

分明想了人家一整天,结果回来就把他赶走了。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安全界限一旦被触碰,失控感就会让他抓狂。

与其两人在“试试”之后发现对方真的不是自己的良缘,被这段无意义的感情折腾得遍体鳞伤再老死不相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年轻人像一场烟花,在某个瞬间曾为自己幽暗沉寂的世界带来过绚烂,晏寓还是禁不住地感到胸闷。

所谓食髓知味。

吃惯了苦黄连,一点点糖都甜得腻牙。

可尝过糖的滋味,苦黄连的滋味就难以忍受了。

老男人向感性的自己妥协了五分钟,允许自己受里受气地伤感了五分钟。

然后他就平静地点了灯,坐了起来。

一个优秀的实业家,是不会让自己沉湎于多愁善感的胡思乱想的。

五分钟是极限。

况且,他的一整天没怎么进食,已经很饿了。

然而,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一阵治愈的香味。

“咦,小言还没有走么?”他一面朝厨房走去,一面狐疑地喃喃自语。

餐桌上摆了几道素菜,卖相清淡,是晏寓喜欢的类型。

“小晏哥哥,你醒啦?我还想等一下叫你哩。”蓝纬言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

他穿着围裙,手上拿着一些碗筷,笑容可掬,一副俏丽温柔的小媳妇儿样。

“你……”晏寓百感交集,呼吸有些不顺,“你还在呀?”

“我当然还在呀。”蓝纬言将碗筷一丝不苟地摆好,又转身回厨房拿汤。

他端着一只木质托盘出来,托盘上放了两碗汤羹,还有一些切好的水果。

“小晏哥哥,你怎么还站着,开饭啦。”蓝纬言解下围裙,露出怨念的章鱼哥睡衣。

晏寓难得地优柔寡断起来,“下午跟你说的话……”

“我想明白了,嘻嘻。”

“那你怎么想的?”晏寓莫名有些紧张。

“嗷,你喝下这碗汤,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