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有点扭曲的表情,她突然产生了退缩的念头,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后退了,不就代表她怕了吗,万一此人的记忆恢复了,岂不是要笑她一辈子。
阴慕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幽的眸子环顾四周,偌大的宫殿中竟然没有梳妆台,就连梳子都没有,那皇上是如何束发的呢?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温热的大掌扼住了她的皓腕,将她拉到了宫殿一角的绣墩上,霸道的将她按下,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牛角梳,修长有力的手指徐徐拔下她的发簪,将一头凌乱的青丝放下,小心翼翼的梳着青丝,生怕扯痛了她的头皮。
阴慕华心中一暖,过后又是一阵酸楚,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稔,一定是给很多女人梳过发吧,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看到她眼底的泪光,玉手微微一顿,慌忙问道:“是我弄疼你了吗?我已经很小心了,真是对不起。”
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惊慌失措的语气,充斥着担忧,那竟是为了自己,那些负面的情绪瞬间被扫走,朱唇微翘,散发着柔光:“我只是有些伤感而已,弋阳不希望能够一辈子都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够寻得一个良人,与之相依相伴,看繁花开谢,那就足够了。”从心头用上的苦涩让她噎住了,停顿了老半天,这才微颤红润的唇,“公子,你说,我能找到那样一个良人吗?”
修长的玉指微微颤动,牛角梳险些从手中滑落,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敛起眸中激动,屏息凝气,继续为她盘发。
“弋阳县主心地善良,一定能够了此一愿的。”
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颤抖,就连那簪子的手也不稳了。
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艰难的哑忍,阴慕华别过头去,闪烁的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若是公子的话,可否愿意娶我为妻,与我执手一生。”
柔软的语气不带询问,而是一种强硬的态度,赤金簪最终从手心滑落,坠落地上,清脆的响声不但没有拉回他的理智,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冰冷的双手温柔的捂住对方凝脂般的双颊,薄唇缓缓靠近。
阴慕华登时紧绷娇躯,就连呼吸都忘记了,那张刀斧雕刻般的俊颜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的幽眸将她渺小的身躯映在其中,正当她在做最后的斗争时,床榻上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封改之登时惊醒,尴尬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金簪,慌张的插入她的高髻中:“陛下要醒了。”
潜台词就是你可以走了,阴慕华红着脸颊,几乎是仓皇而逃。
微风把她衣袖吹得鼓起来,猎猎作响,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这才停下脚步,一手撑着游廊栏杆,大口喘气着。
脸颊上红粉绯绯,更令人遐想无限。
躲在暗处的影子登时迸发杀气,薄刃出鞘,还没等她付诸行动时,那些无忧郡主派来的丫鬟,就打断了她的计划,她赶紧收回薄刃,不动声色的离去。
阴慕华抬首,无意间瞟见那抹熟悉的倩影,细眉旋紧,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县主,你在这里就好了,可让婢子们好找。”见到她安然无恙,领头的宫婢总算是松了口气,幸好她无事,要不然也不知如何和郡主交代。
阴慕华敛起千般心绪,嫣然一笑:“墨鸢姑姑,这皇宫太大了,要不是你找来的话,我当真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墨鸢眉心一跳,缓缓一笑:“县主是头一次来这里,自然是不知道路的,你应该多问问宫婢内侍们,他们可比你熟悉的多呢。”
“姑姑说的极是,我也想问,但是他们每一个步履匆匆的,都不理我。”粉唇嘟起,有些撒娇的意味,她就不相信自己装傻充愣的,这个宫婢不会上当。
“皇后还在御花园陪伴太子等人,所以他们不敢耽搁,恐会被主子们责罚,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墨鸢恭谨回复,见她一脸懵懂,邪念立刻浮现,“只是守在麒麟殿外头的宫婢们也太不懂事,怎么也不给你指指路。”
“皇上要服用丹药,所以把左右都屏退了,只留下一个穿着绯衣,面貌妖冶的男子留下。”阴慕华茫然拧眉,“姑姑,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么美的人吗?见到他的一刹那,我都忘记呼吸了,差点就给憋死在那里了,皇上见我失态,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墨鸢嘴角抽搐,这皇上的事情,其实她们能够揣测的,她轻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县主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怎地如此凌乱,好像还少了一支簪子。”
平时怎么不见你如此仔细,今日眼怎么如此尖锐,她的衣服明明就已经整理好了,顶多就有些褶皱而已,至于簪子,一定是遗留在麒麟殿那里了,现在若是回去取的话,无疑送死。虽然簪子很值钱,但是自己的命更值钱,两方权衡之下,她选择后者。
“都是弋阳不好,看到皇上食用丹药,所以忍不住开口阻止了,所以受了点小小的责罚,幸好皇上宽宏大量,这才留下了我这条小命。”阴慕华羽睫微颤,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姑姑,弋阳是不是很蠢,幸好这一次没犯什么大错,若是连累了母妃和郡主,弋阳纵万死也不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