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深猛然一惊,手指掐进大腿侧。

没错,这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怎么能够看着孩子被杀死。

她还要让自己做绝育手术,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自己怎么可以任由这个蛇蝎女人宰割。

温暖走到门口,整理下表情,又恢复温婉大方的模样,出了手术室,向等在门口的医生道:“辛苦医生了。”

医生带着护士进了手术室,将门关上。

她看着手术室亮着红灯,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手术室里,护士拉起沈念深的手腕,就要固定在手术台上,她突然翻身起来,抓起一旁的手术刀,扑上前去,左手抱住了医生的脖子,手术刀顶在她的喉咙上。

这个医生不是叶以菲给自己安排的医生,被温暖调换了。

几个医护人员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尖叫了两声,好在手术室隔音,尖叫声没有传出去。

“不是给她打了麻醉剂了吗?”

“看她的样子,麻药已经有效了。”

沈念深几乎晕厥过去,她用手腕勒着医生的脖子,用力刺穿着了自己的左手手心,刺痛又清醒了些。

鲜血直冒,吓得医生和护士又一阵尖叫,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沈念深嘲她们喊道:“把门打开。”

有一个护士突然喊道:“她要撑不住了。”

她眼中闪着寒芒,语气逼人,“在我倒下之前,我就切断她的喉咙,医生受伤了,你们应该不用给我做手术了,开门。”

大家笃定地看着她,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抵挡得住麻醉剂的药力。

她加重了声音,“你们当中也有人是母亲,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医生自己就是个母亲,沈念深手上的血流到她脖子里,烫得她发抖,她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她急喊道:“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沈念深在医生耳边说道:“你一出声,我就杀了你。”她握着手术刀的力气又大了些,推着医生出了门,往电梯的方向去。

还有五六步的距离,她突然电梯门打开,便快了几步。

一个小孩子看到她手上的血,突然大叫了一声,“杀人了!”

几个医生护士看到她手中的手术刀,扑了上来,她用力推开医生,跑进电梯,一个男医生的手突然伸进电梯来,抓着她的衣领。

电梯门突然关上,那只手缩了回去。

电梯到了一楼,她跑出电梯,就往医院外跑去。

她大脑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医院里的电话和传呼机响了起来,有人喊道:“抓住那个女人。”

沈念深已经跑出了大门。

一群医生,护士,还有医院的保安,追了出来。

她一急,直接冲进了公路,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传来,她转过头来,一辆黑色的法拉力越野正向她疾驰而来,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没了知觉。

公路上突然跑出一个人,阎昊急忙刹车。

车停下来,轮胎直冒烟。

“砰砰砰!”

后面的车来不及刹住,接二连三撞在一起,造成了五连撞车祸。

阎昊往前看了一眼,前方空荡荡的一片,不会是撞死了吧。

他下车来,只见车前躺着一个女人,轮胎已经挨着她的身体,再往前两公分,她就被撞到了。

要不是本少爷技术好,你就没命了。

他忙将人扶起,不由张大瞳孔,“沈念深?”

他看了看医院里追出来的那群人,又看着她的病号服,他摸了一下,她下面什么都没穿,他张着手指,表示自己不是揩油。

她应该是从手术台上跑出来的。

每次碰到这个女人,她上演的就是生死大逃亡,堪比国际大片。

他将沈念深抱上车,也不管车周围围着一群司机,要他赔偿,直接一个漂移,就把车开走了。

一个小时后,叶以菲从手术室里出来,脱了口罩,直接往她给沈念深安排的病房去,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她不由着急起来。

难道是手术推迟了?

她匆匆往手术室赶去。

手术室里的灯亮着,她在外面等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手术室里的灯灭了,护士推着一个人出来,她忙上前去,一看,不由擦了下眼睛,深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再一看,忙向护士问道:“沈念深呢?”

前台的服务人员和她还算熟,忙上前来说道:“以菲姐,你说的那个沈念深,逃走了。”

“逃了?”叶以菲只觉晴天霹雳,头眼发昏。

经过仔细了解,她才清楚事情的始末。

都怪自己不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做手术?为什么没有好好守着她?

自责归自责,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她。

可世界这么大,她该怎么找人?

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沈念深发现身后有人在追自己,她身上全是伤口,一直往外冒血,浑身抽搐,双脚像踩在软泥上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她听到了匪徒们的喊声。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一个“轰隆”的惊雷,闪电照亮了匪徒手中的刀子,她往前拼命的跑,树枝割破了她的肌肤,有一个枝条打进自己的眼睛,她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匪徒逼近了,对着她的背心踢了一脚,她扑倒在泥潭呢里,那匪徒又一脚踩断了她的脚踝。

“我让你跑,跑啊,继续跑啊!”

那人一脚踩在她的脸上。

“放开我,放开我……”

她推开他的腰,一口咬在他的腿上,那人惨叫了一声,挥起刀子就要杀她,她使劲浑身力气将他撞开,爬了起来,继续跑。

沈念深,不能放弃,我们不能输给这样的人。

这是顾奕告诉她的。

然后听到了“砰”的枪声。

“深深,醒醒,醒醒!”

她的身体被用力摇着,双脚被死死地按住,她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喊着,“跑,跑,跑……”

“深深,快醒过来!”

她被摇醒,刺眼的白光里,她看了一个张脸,就是那个开枪的人。

她抓住他的衣领,“快去救顾奕!”

阎昊按在她腿上的双手松开,“只是梦,都过去了。”

她猛然喘了一口气,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床上,阎昊和阎莱都在她的身边,她的衣服全湿,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阎莱扶着她的双肩,“我送你去医院?”

沈念深摇了摇头,手一动,一阵锥心的疼,她的手上裹着纱布,伤口撕开,浸出血来。

她看着阎昊,“是你救了我?”阎昊的脸,与刚刚噩梦中的那张脸重合,已经快七年,他长得成熟魅惑了,但她认出来,是梦中开枪的那个人。

不,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是啊,”阎昊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我的车技好,急时刹住车,你已经死了。”

沈念深抓着他,“我说的是六年前,在湄公河。”

“是啊,”阎昊皱着眉头,“当年的事,你该不会不记得吧?”

她刚刚挣扎的样子,和当年在树林里当跑时一样。

沈念深慢慢松开他的衣领,“爷爷说,当年我伤得重,有些后遗症,可能是因为害怕,把一些残酷的事情忘了。”

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浑身不舒服。

阎莱说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忘记了也好,”阎昊开口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那些匪徒大部分都死了,有那么一两个,已经被抓起来了,终身监禁。”

她接过阎莱递过来的热水,哑然一笑,“怕我倒是从来没怕过,顾奕跟我说,我们不能害怕,不能输给那些野兽一样的人,就算死,也不能屈服于那样的人格之下。”

阎昊一怔,只觉心头有一股热流在翻腾。

“当年,顾奕是去救我,才被抓的。”说完,她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打在被子上,浸出湿印。

当年被绑架后,她和几个被绑人一起,被锁在码头的旧船上,有一天,铁门突然打开,顾奕被一个匪徒推了进来。

当时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后来才知道,他是赶来救自己,因为一直没有办法把自己救出来,就故意泄露了行踪,被劫匪抓到,来到自己身边。

因为有他陪着,他们和匪徒斗志斗勇,周旋了大半年,最后逃了出来。

看着她的样子,阎昊僵在原地,眼睛红红的。

她不是他的莱莱,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哥,你先出去吧。”阎莱将他推出了卧室。

沈念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擦干了眼泪。

阎莱将床头的抽纸递给她,“还好你遇到了我哥。”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她忙抚向自己的小腹,摸到微微隆起的肚子,瞬间紧住了呼吸。

肚子里像有条鱼一样,咕噜地转了一下。

她的身体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了?”阎莱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胎动。”她像触电了一般。

“让我摸摸。”

阎莱扒在床上,去摸她的肚子,“没有啊?”

沈念深看着她俏皮的模样,不由一愣,“好像动完了。”

阎莱有些羡慕地看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

从阎莱家里出来,阎莱开着车送她去找叶以菲。

车里,阎莱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