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俊生在市宾馆大堂偶遇苗敏,让他莫名的感到紧张,其实他明白,自己还是非常在意初恋和前妻的,毕竟胡雨蝶是他的第一个女人,陪伴他大学青春期的女友,并且不顾一切跟他裸婚,始终在他的心底难以忘怀。

只是因为当时两家的差距太大,苗敏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好前程,不想女儿跟着一个乡镇的小公务员过清贫的生活,决然勒令女儿离婚,胡雨蝶当时也年轻气盛,恨庄俊生没有前途,生活看不到希望,跟母亲回了省城,先后处了两个对象,都是省机关的处长,去年跟了一位家族背景强大的厅局级干部结了婚。

刘市长主动跟庄俊生打招呼,庄俊生不得不过去,讪笑道:“苗主任几年前来过我们依原县视察工作,我刚好当时在场,那时候我还是太平乡办的一个小科员,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就记住了。”

苗敏看了庄俊生一眼,没说话,刘市长笑呵呵道:“是吗,苗主任,现在这个小科员不得了,已经是依原县的县委书记了!后生可畏啊!”

苗敏点点头,勉强笑了下,说:“刘市长,我们还是上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合适。”

“是是,苗主任请!”刘志远站起来,几个人都起身,没人再看庄俊生,都走向了电梯间。

庄俊生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向江海和张芒。张芒迎过来说:“房间订好了,一个标间,一个套间,这是房卡,庄书记在五楼,我们在四楼。”

庄俊生接过五楼套间的房卡,说:“走吧,上去休息下,你俩等我电话。”

几个人一起上了电梯,江海和张芒在四楼下,庄俊生自己在五楼下,打开房间,是个小套间,外间不大,就两张沙发和一个四方桌,可以打麻将,也可以吃饭,里间是卧室,比较宽敞,一张大床,一个干湿分离的洗手间和浴室。

庄俊生简单洗把脸,就给仲维博打了电话。仲维博说:“正好我这边也刚完事,我老板刚走,庄书记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你几个人?我安排下吃饭的地点。”

“我这边三个人,司机和秘书,微博,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方便我们说说话就好,我们在市宾馆休息,你不用过来接我,地址发给我,我们开车过去。”庄俊生说道。

十分钟后,仲维博发到庄俊生手机一个地址,庄俊生一看,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酒店,叫西北狼。

三个人驾车赶到这家位于开发区的饭店,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饭店门脸不大,但是很有特色,一个硕大的狼头在门顶跐牙裂嘴,还流下血丝,狼头旁一行粗犷的大字:狼行千里吃肉!

庄俊生不由得在心底里叫了一声好,狼行千里吃肉,今天我们就吃肉。

西北狼饭店的特色就是来之大西北的各种肉食,以牛羊肉为主,酒是新江出产的烈性酒英雄本色和伊力特,还有用肉苁蓉泡的烧酒。

仲维博把三人带进楼上的一个包间,招呼服务员上了一只烤全羊,倒了二斤肉苁蓉酒,笑呵呵道:“庄书记尝尝这酒,七十度,蘸火就着,肉苁蓉是好东西,大补,男人的最爱!”

庄俊生接过一大杯暗棕色的酒,小口品了一下,顿时感觉这酒太有劲儿了,放下酒杯说:“这个喝完了要上火,这大热天的,还是不喝这个吧,来几瓶冰镇啤酒,吃着烤羊肉,不是更好!”

仲维博摆手道:“吃全羊,就是要烈性酒,西北人讲究,喝最辣的酒,骑最烈的马!来,庄书记,好久未见,我敬您!”

仲维博也不等庄俊生说话,一仰脖,一大杯二两半烧酒就下肚了。庄俊生无奈,只要也干了,这一大口酒下去,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旁边的张芒赶紧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烤羊腿肉放在庄俊生面前的碟子里,说:“庄书记慢点喝,吃口肉压压。”

庄俊生把羊肉塞进嘴里,大嚼咽了下去,感觉好了许多。

张芒举杯,对仲维博说:“让庄书记先吃会儿,咱哥俩走一个,找就听说仲主任也是县委调研室出去的人才,我来得晚,我来调研室的时候,仲主任刚好去了太平乡,今天在市里难得一见,我是晚辈,先干为敬!”

张芒也是一仰脖就下去了,还对仲维博亮了杯底。庄俊生心里暗自称奇,这个文武双全的小子,居然酒量也好,难得的人才啊,看来自己要好好培养下这个张芒,把他变成自己的嫡系。

仲维博把酒喝了,摆手道:“我两杯了,半斤烧酒,不能再喝了,下午怕段书记闻到酒味要骂我。”

庄俊生啃着一块羊排,呵呵笑道:“你就跟段书记说是我庄俊生逼你喝的,他不会把你怎么样,来来,满上,既然开喝了就接着整,那谁,小江,等下我们几个喝大了,你负责一个一个都扛下去扔车里,拉回宾馆。”

江海笑道:“好的,各位领导请尽兴,我负责保驾护航!”

仲维博捂着杯子小声道:“最近市里严查中午喝酒,市纪委下发了整顿机关工作作风的红头文件,这个时候还好使不要撞到枪口上的好。”

庄俊生又笑,说:“小仲啊,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是谁呀?市纪委书记的大秘!谁敢查你?要查不也是你吗纪委的同志查吗,来,这就不错,我品出味儿来了,肉苁蓉是吧,回头给我弄点,我回去泡酒。”

在网吧的 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小声道:“市纪委副书记,纠风办主任罗山,你们别说话。”

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明白规矩,立刻噤声。仲维博接听了电话,说:“罗书记好,嗯嗯,是是,我这就回去。”

仲维博收起手机,不好意思道:“庄书记,你看,罗副书记让我回去帮忙找一个我存档的几位党组文件,他急着要,我去去就回。”

庄俊生摆摆手说:“不着急,你有公务,你不用陪我们了,你去吧,这一整只羊,我们三个吃不完,给你带回去。”

仲维博寒暄两句就急匆匆走了,庄俊生等仲维博离开,点了支烟,笑着对张芒说:“小子,行啊,酒量还不错,等我抽根烟,咱俩和几杯!”

张芒说:“我啊,从小就跟爷爷打猎,爷爷随身有个酒葫芦,能装二斤白酒,冬天进山打野物,冻的冷,爷爷就让我喝上两口,浑身就热乎乎的了,我记得到了十五六岁,我就能喝一斤小烧了,那时候的小烧,没有这个度数高,但是也狠辣的。”

庄俊生点点头:“难怪,现在怎么样,白酒能喝多少?”

“这个真不知道,反正没喝醉过,最多一次是去东风乡的酒厂搞调研,酒厂啊,等于进了酒缸,那天晚上,我喝了大概两瓶半山宝酒,感觉真好,也没喝醉,那还是我喝得最多的一次。”

庄俊生抽完烟,端起酒杯,说:“来吧,这是咱两头一次碰杯,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个良好的开端!”

“是,庄书记,我敬您!”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哇!够劲儿!吃肉吃肉!”庄俊生抓起一根羊排骨。

包间的房门突然就开了,两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藏蓝西裤的年轻人进来,一个手举小型数码摄像机录像,一个手里拿着录音笔,问道:“请问是依原县县委书记庄俊生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