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兴尽悲来(1/1)

一顿酒的功夫,鲍太平汲取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营养知识。

鲁智深这名胖大和尚,杀人越货,亡命江湖,却也曾经与西夏打过血战,跟谁将领王厚,血战青塘,与国家有功。

著名的武师铁臂膀周桐要来汴梁了,是程门立雪,还是长跪不起,能否拜师成功,就看鲍太平的造化。

古人作战穿铠甲,双节棍街头斗殴还行,在战场上,只是叮叮当当的打击乐器,要学,只能学在战场上厮杀的真本事,鲍太平年岁稍长些,习武略显迟了点,名师越发显得重要。

骑兵对步兵有着先天的优势,富庶的大宋对外战争,胜少败多,全因骑兵不如人,北宋初期,能够吊打契丹,全因当时宋朝有一支精锐的重甲骑兵——静塞军,数次扭转战场的颓势。

大宋失去养马之地,纵然富庶,也无法彻底打败北方的游牧民族,王安石变法中,着重提出一条《马政》,可惜如今蔡太师打着新党的旗号,早已经将王安石的变法丢的一干二净,大宋再难建一支足以与北方游牧国家匹敌的骑兵部队。

宋太祖赵匡胤,励精图治,想收复石敬瑭割让的燕云十六州,取北方长城险要北拒游牧民族,化解步兵对骑兵劣势,奈何英年早逝,宏图未展,太宗北伐,数次惨败,葬送了太祖手中的手好牌。

大宋与辽国承平百年,纳了岁币,以兄弟之国相称,实乃汴梁以北,幽州以南,一马平川,利于骑兵作战,大宋实在无力抗拒,纳岁币也是无奈之举,那些岁币听来价值不菲,不过富庶大宋一个县城的一年税收罢了。

大宋北无边防,又无高机动的骑兵,大宋也并未坐地等死,沿着辽国边境,栽种林木,广挖沟渠,试图缓解骑兵南下的攻势,又养了二三百万庞大军队,应对万一。

汴梁城的地形不适合做大宋的都城,北宋定都汴梁,实乃暂时沿袭五代都城的权宜之计,古都西安占据关中险峻,却因沙漠化严重,再不是秦朝时候的富庶关中,养不得许多人口,不适合做都城,最适合做都城的是洛阳,洛阳有虎牢关的险峻,可以长期固守。

可惜太祖提出迁都,被身为开封府尹的太宗否决,太祖薨,太宗得位,再无人提起迁都之事。

如今这道君皇帝,也有刚做皇帝时候的勤政,可惜过了皇帝生涯的中期,已经懈怠,只顾着书画、奇石,游玩嬉戏,《宋史》脱脱评价他: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种种迹象表明,所言不虚。

朝政有蔡京、梁师成、童贯等六贼把持,党同伐异,大宋最精锐的禁军,在高俅的带领下,不习兵戈,却成为取悦皇帝的杂耍艺人。(注:参考孟老子《东京梦华录》)

道君皇帝更是骄奢淫逸大兴土木,修建延福宫和艮岳,花石纲,承奉局,搞得劳民伤财,民怨沸腾。

林冲和鲁智深,虽然只是做过大宋的低级武官,从酒宴的谈话中,还能提及很多时政问题,纵然见识浅显些,不及庙堂权臣谋虑深远,鲍太平结合自己浅显的历史知识,半听半悟,也算是对北宋的时局有些了解,未及透彻。

可惜了,繁华富庶的汴梁城,画卷中的清明上河,难道真的要毁灭于游牧民族的铁蹄吗?家国残破,女无洁身,君臣北狩,天下大乱,黎明百姓重归水火……

可鲍太平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介平民,手无缚鸡之力,连寻常的街头斗殴都要靠人保护,他左右得了华夏历史上最悲惨的一页吗?

劝道君皇帝迁都吗?恐怕被六贼乱棍打死。

家庭内部争利,你死我活,放在民族的历史挫折中,显得不值一提,纵然有万贯家财,靖康之变,全部变成金国的缴获,纵然有娇妻美妾,国破家亡,成为金国将领互相交换的玩物。

鲍太平经过近月的适应,终于融入这个时代,融入这个即将灭亡的大宋,可大宋不出十年就要灭亡,对他来说,算是心里上极度的打击。

鲍太平许是吃醉了,不记得如何走出鲍家正店,有没有经过打斗,有没有买单,谁买的单他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平安的回到自己租住的院落,望着房梁久久的凝思。

青草蛇李四端着一个铜质火锅模样的东西,悄悄的走进房间,见鲍太平仰天冥想,谨慎道:“鲍不平儿,可还记得?晚上约了林教头和智深长老吃酒?”

鲍太平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诧异的问道:“有这事儿?”

“你听!”李四指着间壁如雷的齁声道:“智深长老本要回菜园子,你硬要留他吃什么火锅,如今睡的跟打雷一样,林教头有事儿走开,怕是一会就到。”然后又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火锅道:“如今我们毫无准备,这五十两银子打造的器物,莫非聚宝盆?能够自己变出来食物。”

鲍太平自吃酒后半段便禁锢在自己的思考中,此时才想起来,花五十两银子在铜匠处,设计打造了一件后世的炭火铜锅的器物,并且有目的的留了鲁智深,礼节性的邀请了林冲。

鲍太平一拍脑门,猛然想起,见天色尚早,急切道:“速速与我上街,去的迟了,怕要散市了。”急切的走向街面。

汴梁城的繁华非后世所能想象,尤其是喧嚣的马行街,只要时下有的,都能够买到。

切上十斤羊肉,五斤猪肉,木炭麻酱,大葱,大蒜,香菜,胡椒,佐料未及后世齐全,也不显得太过短缺什么,外加两坛地道的绍兴女儿红,杯盘盏碟,一遭置办齐全。

炭火红火,热汤翻滚,满院肉香,勾人馋水。

震耳欲聋声的齁声戛然而止,鲁智深赤膊赤脚,寻着香味而来,大大剌剌的从门外小跑进来,鼻子惬意的嗅了嗅,喜道:“难怪兄弟强留我,端的是有美味犒赏洒家,哈哈,哈哈!”

鲍太平正在调制蘸料,心道:后世的火锅,大宋一定没有,却对鲁智深道:“大哥请入席!”

鲁智深是粗犷的汉子,向来口急,吃惯了烧鸡蒸鹅,也顾不得热汤沸腾,伸手便去锅中抓取食物。

“呦呵!”

鲁智深被热汤烫着,一声惨呼,缩手摸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