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无欢回到医女所,便被连翘捉住,然后一脸好奇宝宝的拉着她问东问西:“欢欢欢欢,你去哪儿了,竟是一宿未归?”
“话说,齐世子是不是认识你?要不然为何直接点名让你去?”
“你昨晚住在哪儿的?莫不是恭亲王府?”
“欢欢欢欢……”
无欢都直接给她无视掉了,这丫头好奇心格外旺盛,遇到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若你解决她一个问题,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无数个问题等着解答,所以对她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
见无欢一直不理自己,连翘也并不生气,随即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昨日元宝公公来过,问了好几次你回来没有呢。”
“承乾宫的元宝公公?”无欢微微一愣。
“是的,好像说是太后身子不适,让你去看看呢。”
“太后身子不适,为何是元宝公公来传旨,还让我去看?”
“不知道,好像是当时皇上也在太后的寿康宫,所以便让元宝公公来传旨吧。至于为何让你去,我就不知道了。”
无欢心里打鼓,这齐恒莫不是又在琢磨什么事了吧?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叶医女还没回来吗?”
随即池晚的声音响起:“回来了的,公公稍等,奴婢这就替您去叫她。”
无欢皱眉,这么急?这大清早的就来请了?虽然心有疑惑,无欢还是推门而出,恭敬的行了个万福礼:“公公找奴婢?”
元宝见着无欢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姑娘可让洒家好找,太后凤体有恙,让叶医女去瞧瞧。”
“这,奴婢不过是一介医女,这瞧病应该是太医们才能的吧?”
“瞧我这记性,太后前几日睡落了枕,脖子不大利索,叶医女既然是薛老的关门弟子,想来本事不小,这才特意来请你的。”元宝笑道,胖乎乎的脸上五官都挤作一团,看上去甚是讨喜。
“这样啊,那容奴婢去拿药匣,公公请稍等。”
“不着急不着急。”
无欢拿了药匣跟在元宝身后往寿康宫走去,一路上元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无欢搭话:“叶医女现在在那医女所住的可还习惯?”
“谢公公关心,奴婢一切安好。”
“医女所现在两人一个房间着实委屈叶医女了,若是叶医女不习惯奴才可以去与医女所的管事讲,给你换一间单独的房间。”
“这倒是不用,现在挺好的。”
“叶医女若是有任何需要,自可与奴才讲。”
“多谢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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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恒刚下朝回到后宫,朝服还没换便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旁边的小太监见了忙上前说道:“皇上,齐世子一早便进宫了,说有事求见。”
“哦?”齐恒眉角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动作倒是快。”说着转而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踏进承乾宫,齐商立马迎上来见了个礼,忙不迭的开口:“皇上,您可算回来了。”
齐恒没理他,直接进了内殿,随后有宫女上前替他脱下狐裘,解下冠冕,伺候他脱下朝服换上常服。
见齐恒没理他,齐商颠颠的跟进了内殿,“我想求您一件事。”
“呵,这倒是难得,竟能听见齐世子求人。”齐恒戏谑道。
“嘿嘿。”齐商讨好的上前,赔笑道,“哪儿能啊,我就那点能耐,您还能不知道?”
齐恒瞥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昨日没睡好?”
“还好,就是睡得晚了些。”
“你倒是逍遥自在,以前贪玩便罢了,都快成亲的人了,还是该收收心,总不好以后成了亲还在外面夜不归宿吧。”齐恒的话似是意有所指,但齐商因为被他这么一提成亲,脸就拉了下来,满心烦闷无处宣泄,也没有仔细忖度他话中的深意。
“这事还保不定呢。”齐商烦躁的挥了挥手,干脆到外殿去坐着,兀自一个人生闷气。这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要说他心有所属,想娶的人根本就不是穆子归,就说穆子归那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谁能受得了?再想到她那个张扬跋扈的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已经和他说了,礼部算过日子,他和穆子归的婚期就定在四月初四,是个吉利的日子。一想到自己要娶的竟然是穆子归,齐商就满肚子的气没处撒。
齐恒换完衣服出来时看见齐商坐在那里生闷气,也不理他,走到书桌前开始看折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商终于气顺了,讷讷的开口:“皇上,有件事想求你。”
“说罢,看你气成这样了都没有甩袖子走人,想来真是急事了。”齐恒没抬头,但半天不见齐商开口,于是抬头,见他似是欲言又止,这才笑着挥退一干奴才,“这下可以说了?”
“我想借皇兄上的‘暗影楼’一用,让连枝帮我查个人。”
“哦?是什么人,竟然连你都查不到?需要动用朕的‘暗影楼’?”齐恒突然来了兴致,将手中的笔放下,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此人不简单,我若是能查到绝对不会来劳烦皇上您不是?”
“究竟是何人?说来听听。”
齐商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递给齐恒,后者看了看,问道:“此人是谁?竟能让你如此劳师动众。”
“不知道,当年铃铛被掳,其中一人便是画上之人。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所以才想到您的‘暗影楼’。”
齐恒眼中的情绪有些难以捉摸,“这画,是她画的?”
“这您都知道?”齐商讶然。
“猜的,她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齐商讷讷的开口,“她只是求我帮她查这个人,还说在穆府见过此人。”
“穆府?穆远?”
“嗯。”齐商应道,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皱着眉头问道,“皇上你竟然知道这画是铃铛画的,而且听我说这么多竟然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便知道她就在太医院了?”
“嗯。”齐恒未置可否,齐商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皇上是何时知道的?”
“没多久。”
“那便是早就知道了!”齐商脸色愈发难看,“你明知我满世界的找她,竟然都不告诉我!你”说到这里,齐商突然顿住,探究的盯着齐恒,“你是不是对她?”
“阿商,现在来探究朕的心思,不觉有些浪费时间吗?”
“皇上,请恕我直言,你的言行举止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当年她对你巴心巴肝,你却始终无动于衷,但现在这般作为,倒像是对她有情似的。我斗胆问一句,皇上,你对铃铛,可有半点想法?”
齐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齐恒心中像是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漾起了阵阵涟漪,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道:“那阿商以为,朕是否该对她有想法?”
齐商盯着他看了许久,似是在探究他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齐商终于笑了:“我就知道,皇上你不是善变的人,你不喜欢的人或事向来是没有改变的可能的,是我多心了。”
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碰到岸边,又晕开,就这样,湖面再不平静。
“阿商竟是如此了解朕?”齐恒竟突然开口反问道。
“那当然,我自小便与你一起长大,对你的脾气秉性自然了解得足够深。便是那日你故意做出那些让我误会的动作,也并非你对她动了什么心思,不过是想要做戏给我看,让我绝了对她的心思好安安心心的娶穆子归罢了。”齐商笑道,随即正色,一脸认真的说道,“可是皇上,你知道的,我从小便喜欢铃铛,以前我以为她死了,这才断了这份心思,先帝遗诏让我娶穆子归我也无所谓,左不过府里多了一张嘴而已,与我来说并无区别。可是她没死,她还活着,我也不想让自己再留什么遗憾。为了这社稷天下,我可以娶了穆子归,不过我想求皇上一件事,能不能将铃铛赐给我?”
齐恒凤眸微眯,浅褐色的瞳子几不可察的缩了缩,“阿商这是在求朕赐婚?”
“是,求皇上成全!”齐商竟是突然一撩衣角,跪了下去。
“呵,你倒是个情种。”齐恒冷笑,“你以为,只要朕赐婚了,皇叔便会允许你让她进门?”
齐商被戳中心思,咬牙道:“只要皇上下旨,父亲哪怕再有意见,也是会给您面子的。”
“你倒是想的宽,要知道,她现在乃是罪臣之后,朕没有杀了她已经是仁厚了,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揭穿,那即便是朕也保不住她。你身为恭亲王世子,若是娶了她,那么你可知朝臣联名上书会给你恭亲王府扣上一顶什么帽子?他们会说皇叔是当年顾羡之的同党,恭亲王府与顾羡之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甚至还会让当年顾羡之的事情再重演一遍。朕问你,这可是你希望看到的?”
齐恒的话掷地有声,却是堵得齐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了,你下去吧。”齐恒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齐商咬牙,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走,齐恒只好沉声开口,“孰轻孰重,你心里自由定论,关于此人,朕会让连枝去查。”
许是得了他的肯定,齐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