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表示小天使购买的比例达不到防盗要求, 么么哒! 这一夜之后, 颜宁便不得不接受她的猫乔乔能听得懂人话这个设定了, 还好,乔乔说的话只有她能听懂,倒也不用太担心别人会把乔乔抓了。

不过, 颜宁也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偷了莲姨娘的钱会被发现,但是很快家里就乱了起来, 每日争执不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颜宁。

起因是,陈姨娘买了一条黄花鱼,原本准备等儿子回家来一起吃的, 却没想到,却被莲姨娘偷走了, 两人因此大打出手。

莲姨娘“呸”了一声,鄙夷地上下打量她:“你怎么说话呢?谁偷了?谁偷了?一条鱼而已,说得好像是燕窝人参似的!穷鬼!”

陈姨娘被一个“穷”字刺激得红了眼,拿起手边的簸箕就打了过去。

同样都是生了儿子的,陈姨娘看上去, 却要比新进门的莲姨娘要落魄多了, 连衣裳都还是去年的旧款。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 颜宁的爹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对家里的妻妾并不怎么上心, 反而将钱都花在了外室和红粉知己身上。陈姨娘当年没有进门的时候,也是衣裳首饰随便买,但等她进了门,之后又生了颜婷,待遇就一落千丈了。

因为,渣爹又有了新欢,再也不肯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除了儿子的学费,这些年来,颜婷的吃穿用度,他这个父亲,什么都不曾给过,全是陈姨娘自己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将女儿养大的。

莲姨娘是新人,渣爹花在她身上的钱,可不就让苦了十几年的陈姨娘眼红么?再听到莲姨娘的鄙夷,她心里的怒气顿时喷涌而出,毫不客气地将簸箕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莲姨娘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下,顿时尖叫起来:“你个泼妇!”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院子里顿时狼哭鬼嚎。

颜宁站的远远的,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想的却是:“没想到我们家竟然真的这么穷了啊……我还以为,我那个渣爹,只是对我和母亲抠呢。”

乔乔挠了挠下巴,站在她的肩膀上:“我那天听人说,店里的盈利都被你爹拿去喝花酒了,家里没有多少余项。你读书的钱,都是你娘的嫁妆里出的。”

颜宁愣住,心里顿时五味掺杂,为母亲觉得不值。若不是因为外婆家没了人,他又哪里敢如此嚣张?明明当年就是拿着岳家资助的钱,才有了颜家如今的几家铺子,却没想到,在外公外婆去世之后,这人当即就翻脸无情。

若不是因为这些年母亲稍微强势了些,怕是连嫁妆早都保不住了。

这样的人,还是早些死了好吧?

乔乔察觉到她身上的悲伤,小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知道家里哪里有钱,今晚咱们再去偷,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颜宁哭笑不得,捏了捏它柔软的小肉垫,却也没拒绝,这本来就是她跟母亲该得的:“好,多偷一点,我怕很快家里就要出事了。”

乔乔再次挠了挠圆乎乎的猫脸,似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在家里乱成了一团糟的时候,颜宁却跟着乔乔的指引,又在渣爹的书房里找到了几百大洋。

“咱们有一千多个大洋了。”晚上的时候,颜宁数了数刚刚挖到的大洋,加上之前已经存入银行的那部分,已经超过一千了。这些钱足够他们未来几十年过日子用的了。

颜宁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抱着乔乔:“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想必这几天,姨娘和姐妹们,都没时间来烦她了,母亲的病也可以静养了。

乔乔倒是无所谓,有鱼吃,还有人跟它聊八卦,这小日子再惬意不过了。

颜宁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想起来梦里看到的事情。如果那是真的,她的渣爹,在这几天就可能会出事,而之后,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颜宁皱眉深思,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性子直爽,又不懂得掩饰,跟讨厌的人说话打交道,比如颜婷,也总是很不客气,但就这些矛盾,也不足以让这几个姐妹对她动了杀心吧?

可是除此之外,她也并不曾得罪外面的人。到底是谁,恨她到非杀了她不可?

接连几日,颜宁照旧去学校,下课了就回家照顾母亲,倒也没有遇上额外的人和事。就在母亲的身体好起来的时候,突然传来渣爹身亡的消息。

颜宁听到消息的时候,正伺候母亲起身,打算带她去花园里走一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没了动作。

林晴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的回过神,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战战兢兢回道:“老爷昨晚去喝了些酒,因挂心家人今早天一亮往回走,不慎摔落到河里,淹死了……”

说着,管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去准备后事吧,把大少爷喊回来,让他到我这里一趟,商量出殡的事情。”林晴很快冷静下来,镇定地吩咐道,然后又喊了门外的小厮过来,“去门口挂上白色的灯笼,贴上殡纸,然后给几位小叔家里送信。”

“宁宁,你回屋里待着去,让丫鬟去学校帮你请两天假,我跟嬷嬷先去看看你父亲。”

管家和小厮很快应声去做事了,林晴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

嬷嬷连忙提醒:“太太!”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不用担心。”林晴压下心里的喜悦,面色肃冷,转过身看向颜宁的时候,却又和颜悦色,“宁宁,这里没你的事,快回你的院子去。”

颜宁点了点头:“娘你要保重身体。”

林晴笑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丝光彩:“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就可以歇着了,累不着。”

颜宁欲言又止,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便也只是抿了抿唇,赶紧回自己院子待着去了。

“乔乔,你出去听听,看看家里人都在做什么。”一回到房间,颜宁便摸了摸趴在床榻上的狸花猫,揪了揪它的小耳朵。

乔乔弓着身子站了起来,喵呜了两声,立刻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家里的殡事到第三天的时候,林晴突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指着刚刚走进来的一对父子,小声说道:“那就是陈家老爷和陈家的三少爷陈云生了,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的一个人?听人说,少时还曾有‘神童’之名呢。”

颜宁抬眼看了过去,年轻人逆着光走来,身形颀长,声音也是温润如玉。颜宁看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对大哥颜峰说道:“峰言兄请节哀。”

待走近了,颜宁才看到这个人的相貌,清隽非常,眉目十分温润,让人瞬间想到一句话“君子如玉”。而且眉宇之间,还带有一丝文人的忧郁,儒雅的气质配合他出色的外表,活像是戏文里俊美无俦的探花郎,十分引人注目。

颜宁已经听到她的两个庶姐颜婷和颜芳在兴奋地讨论了:“快看快看!那个男人好俊!”

“回头问问大哥,看是哪家的少爷。”

“嗯嗯,一会儿咱们先过去跟他说说话。说好了公平竞争啊,不允许耍小手段。”

“切!还竞争呢!我比你长得漂亮,肯定是我的机会!”

颜芳对颜婷怒目而视,瞬间就掐了起来。陈姨娘立刻拉住了颜婷,捏了一把她的胳膊,两人这才没有在灵堂上闹起来,暗地里却仍是互掐不已。

两个人的话,林晴自然也是听到了,却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陈姨娘讪讪的,顿时有些心虚,但是一看到前面主事的儿子,又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睨了林晴一眼。

正室又怎么了?老爷死了,家里做主的就是她的儿子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晴母女想要在这个家里继续生活下去,也得仰仗她的脸色,不是?

想到这里,陈姨娘也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林晴,高高抬起了下巴。

林晴恍若未闻,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颜宁扯了扯嘴角,在陈云生走过来的时候,连忙跟着母亲上前还礼。

陈云生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儿,虚扶了一把,温柔地说道:“太太小姐请节哀。”

颜宁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隐隐的泪珠儿,快要垂落下来的时候又迅速低下头去,低声说道:“谢谢。”

陈云生的眼睛却怎么都移不开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样。

颜宁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乔乔并不在身边,大概又是趁夜色出去玩了。正打算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润润嗓子,无意识地向窗口外面看了一眼,影影绰绰之下,那道人影再次清晰起来,与噩梦中的声音突然交合在一起。

颜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起来:“翠红!”

外间的小丫头连忙开了灯,匆匆忙忙跑过来:“小姐,您怎么了?”

灯一亮,颜宁心里的恐惧瞬间就去了一半,再次看向窗户那边的时候,也只余下灯笼的影,她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眼花还是臆想过度了。

“我想喝水。”颜宁喉咙有些嘶哑。

翠红连忙从壶里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温度,这才递过去:“四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要不,我搬进来睡吧,也好陪着您。”

颜宁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距离天亮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便摇了摇头:“我不睡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翠红犹豫,小姐不睡,哪有丫头擅自去睡觉的?

这时候,窗户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细缝,一只狸花猫迈着小步子踏了进来,左右看了看,然后甩了甩尾巴,将窗户关上了。

翠红笑道:“乔乔回来了呢。猫儿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喜欢大半夜出门去。”

颜宁笑笑,直接将话题略了过去:“你去睡吧,明天还有更多事情要你去做,乔乔陪着我就行了。”

翠红知道四小姐很喜欢这只猫,哪怕是最害怕无助的时候,抱着乔乔她也能勉强入睡,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退了出去。

门窗关紧之后,颜宁也没关灯,抱着乔乔坐到了床上。

乔乔小爪子扒上她的胳膊,喵喵叫了两声。

颜宁却是听懂了,顿时冷笑一声:“我爹尸骨未寒,这就又闹起来了?也不怕头七的时候,我爹去找她们索命要钱。”

乔乔又喵呜了两声。

颜宁摸着它的小脑袋:“不管她们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窗外有人?”

乔乔晃了晃小脑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颜宁呢喃道:“没有人?那刚刚我只是在做梦吗?”说着叹了口气,再次躺到了床上,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来的遭遇,更是思绪杂乱。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在十九岁之前,颜宁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民国大小姐,虽然渣爹和那些姨娘弟妹们,让人一言难尽,但是在母亲的照顾之下,她也有惊无险地读完了大学,成为了附近中学的一名数学老师,自己有了工资,不用再伸手跟渣爹要钱了,颜宁心里也长舒了一大口气,准备带着母亲踏踏实实过她们母女的小日子。

然而,就在两个月之前,陈姨娘生的女儿,也就是只比她大了半年的二姐颜婷,突然来找她借钱。颜宁自然不肯借,两人起了争执,颜婷一气之下推了她一把,颜宁一时不防备,撞到了身后的树上,磕的头破血流。

颜宁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却在悠悠转醒之时,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处记忆。她还是颜宁,却又不是颜宁了。

在多出来的记忆里,“颜宁”只不过是一本小说里的人,而且是个很悲惨的小人物,从出场到死掉,也不过在纸上过了十页。

——简而言之,她在梦中看到,自己不过是一本民国女配文里的炮灰路人甲,活了不到三章,死因不明。

原本颜宁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却不想,自那之后,梦里梦到的一些小事,都在一一实现。

先是父亲包养的外室找上门来,将母亲气的大病一场,最终却也没能阻挡这位莲姨娘趾高气昂地进门来,因为她带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儿,据说是她父亲的儿子。

之后莲姨娘和家里唯一生了儿子的陈姨娘,水火不容地在家里闹了大半个月。父亲看在他仅有的两个儿子的面子上,谁也没有斥责。

毕竟,大哥已经二十多了,父亲还指望他赶紧接下家业,自己好轻松快活去。而小儿子则是他的心头肉,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个儿子,能不疼爱吗?

但是他又避不过两个姨娘的闹腾,心烦之下,反而将母亲斥责了一顿,责怪她管教不严,导致家庭不和,然后一拍屁股又出去喝酒找花娘了。

母亲再次被气病了。

颜宁看着床上咳嗽不止的母亲,这才慌了起来,梦里的事情一一实现,那岂不是说,再过两个月,她也要挂了?那母亲要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颜夫人林晴一边咳嗽着,一边叮嘱女儿:“宁宁,之前我给你提过的陈家三少爷,你抽空儿去跟他见见面吧。虽说是年纪大了你几岁,但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家里情况也知根知底。陈太太是个心慈又柔软的人,必定会待你好的。阿娘照顾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颜宁的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娘,您说什么呢?不过是咳嗽而已,您好好喝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林晴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颜家这一摊子破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众人心里早已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说破,不过是顾忌着彼此的血缘关系,顺便给她父亲留一点颜面罢了。

颜宁咬了咬唇,也什么都没说,照顾母亲吃了药,看她睡下了以后,出门的时候才跟母亲身边的嬷嬷林妈说道:“你好好照顾母亲,外头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林妈忧心忡忡,应了下来:“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正面跟老爷起冲突……唉……”

颜宁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

颜宁自然不会跟她父亲作对,因为,梦里她看到,再过大半个月,他就要死了呀。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她还不如趁这段时间,将家里的财产收拢一下。要不然,父亲一死,她可不相信大哥当家了会对她们母女多好。

而且,她自己的头顶上,也悬着一把刀呢,一把倒计时只剩五十多天的刀。

就在这一晚,颜宁噩梦醒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耳边的喵喵声,那是她她养的猫,叫乔乔。

乔乔一边啃着盘子里的小鱼干,一边说道:“竟然有人将钱藏在柳树根下,是傻子吗?”

“多少钱?”迷迷糊糊地,颜宁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觉,但是听到家里的院子里埋了钱,穷鬼颜宁愣是没忍住,就问了一句。

话音一落,一人一猫都顿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瞪圆了眼睛,注视着彼此,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颜宁才恍然回过神,自嘲地拍了拍脑门,觉得可能是自己病太久了,出现幻觉了。

蹲在床脚边的狸花猫却伸出爪子勾了勾床上的幔帐,再次喵喵开口:“你听到我说话了?我说柳树下埋了很多钱,你想要吗?”

颜宁差点从床上栽下去,猛地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这只名叫“乔乔”的狸花猫,结结巴巴:“你、你、你是猫、猫妖?!”一边说着,又往后退了两步,被子紧紧将自己包裹起来,泫然欲泣,“你要找我爹报仇,那就尽管去呗。我还这么小,跟你们的恩怨情仇没关系的吧?”

乔乔:“……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交流了,竟然是个傻的。”

颜宁战战兢兢:“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钱?”

“那是莲姨娘埋下的钱,说是攒着给她儿子娶媳妇儿!”乔乔金黄色的大眼睛里满是鄙夷,小爪子扒了扒盘子里的小鱼干,“爱要不要!”

颜宁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当然要!哪棵柳树?”

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两颗脑袋亲密地紧挨在一起。看到颜宁的时候,正说话的男人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颜宁也正巧抬眼看过去,顿时被惊艳一脸。这个男人长相清隽儒雅,眉目修长,唇角仿佛带着清浅的笑意,宛若天上的明月,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心生向往,觉得这必定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旁边的男子则比他略高一些,一直垂着眉眼专心看着楼梯,仿佛在沉思什么。即使如此,颜宁也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侧颜、英挺的剑眉,以及樱红色的唇,让人忍不浮想联翩。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宛如君临天下,只一眼,就让人察觉到他的卓尔不群。

然而两人并没有停留,也只是在错身的一刻,那人微微停顿了一下。

颜宁也没放在心上,看两人的穿着和气质,也知道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能够高攀的。她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是还在悬着呢,哪有心情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