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太子侧妃尚未入府,竟然有了月余的身孕,我这个太子妃算个什么!”
同坐而行的马车之中,安霓裳没有向楚凝瑛隐藏自己的情绪,轻讽声中满是酸楚与憎恨。
就在楚琼华被断定有身孕的那一刻,她就成了笑话,满京城的笑话。
“侧妃所生之子只能唤你做母亲,只能够养在你身边教养,想想她十月怀胎,你把孩子抱走看他唤着你母亲时的样子,这一局,你不亏!”
比起安霓裳的气愤,楚凝瑛很冷静的安慰了安霓裳一句,嫡庶尊卑有别,侧这一个字足矣灭楚琼华的嚣张。
“可我恶心!”
安霓裳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可不管怎么样,她这心里就是恶心。
两个有着共同敌人的女孩儿家,在这一件事上没有任何隐藏心事。
女儿家最美好最憧憬的一切都被楚琼华给毁掉了,她就是真的抢了她生下的孩子又有什么用,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永远都会有异心。
“你不恨吗?”见楚凝瑛那样的冷静,安霓裳看着她,负气说道。
“恨啊,可恨了又能够怎么样,恨完了她腹中的孩子就能够没了?”
事实如此,据楚凝瑛所知太子府上虽有侍妾,却从没有人生出过孩子,楚琼华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现如今又是她的登梯石。
就算皇家对其不在意,光江氏一个都会小心翼翼的照顾防止不测。
楚琼华这个雷,她只要不招惹自己,自己这段日子自然不回去招惹她,她现在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太子妃被掳,九王正妃被坑害这两件事情都这么因为一个孩子就此揭过!”
“皇家的孩子,安小姐难道比我还不懂么……”
安霓裳怒火攻心有着千百万个不甘,可那些怒火最终浇灭在楚凝瑛这几句简短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里。
“安小姐就送我到这儿吧,这是我刚才在市集上买的糖糕,生活本就那么辛苦了,多吃些甜的,就当是苦中作乐吧。”
楚凝瑛在长街上停下,将榕姨手中的糖巧递给了安霓裳,算作安慰,安霓裳没有推拒,诚如楚凝瑛所言,生活太苦,更应该说,给皇家做儿媳妇太苦……
‘阿楚姑娘……’
“太子爷……”
安霓裳与楚凝瑛挥手告别,当马车远去之后,楚凝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健硕的马匹之上,那一抹身影出现在楚凝瑛的面前,让楚凝瑛一愣,而后匆匆福身。
楚凝瑛记得自己和安霓裳离开的时候,这位太子爷还在屋子里等待皇帝回话,楚凝瑛并不在意那个已定的结果,和安霓裳收拾了东西便离开。
“介不介意找个地方坐下喝杯茶,就当是我谢你当日钱袋之恩。”
一身湛清长袍的太子向楚凝瑛诚恳的发出邀请,楚凝瑛看天色尚早,就近走进了一个茶楼,很是自如的吃着糕点。
“不生气么?”太子手边的那盏茶一动未动,而是和楚凝瑛说了这一句话。
楚凝瑛知道这话中所指的意思,楚琼华算计了自己,可自己偏偏无能为力!
“我没那资格,现如今她肚子里有一块免死金牌!”
楚凝瑛并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这一句话,可她回答的话却一点都不假。
若真的论起来,该生气的是面前这位被算计到有孩子的太子,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一个孩子,惊吓多过惊喜……
“你父亲多此一举,太蠢了!”
两个人对面而坐,当气氛变得凝固沉默时,太子开口说了一句楚凝瑛并不解其意的话。
楚魏国蠢……
算计的每一步都走的那样稳扎稳打,蠢么?
在楚凝瑛不解的神色之中,太子将身上的钱袋解下,而后带着他的侍从转身离开了茶楼……
她记得,这个钱袋就是那一天,差点被那孩子摸走的那一个!
“看什么呢?”在许朵望着手上的钱袋发怔的当下,许朵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男人上好的蜀锦钱袋,你这是背着你未来的夫君找好了下家?”
“才听说九王爷给你送了上好的首饰,怎么,人还没见着,你就已经起了二心了?”
九爷依旧是那一身长袍,手中多了一柄玉柄折扇,笑看着楚凝瑛此刻的模样,戏谑道。
“九爷这一张嘴,要是去做了状师,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找你了,就一个钱袋子,您都能够生出那许多事情。”
楚凝瑛将那钱袋收进了袖中,与之玩笑说话道“您知道吗,我那二妹妹已然有了身孕,她可真的是好狗命!”
楚凝瑛这话说完,她瞧见九爷的眉间微蹙,显然这话让他有些诧异。
“就是上元佳节你与我说的那一出!”
楚凝瑛与之解释着,而后把今日庄子上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了一遍。
许是她话语之中的口气不善,在许朵说完这话之后,九爷摩挲着刚才太子未曾喝下茶水的杯盏,说下那样一句话……
“你手里有那么多药,神不知鬼不觉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心如蛇蝎之人,她这个人是讨厌,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做人是有底线的!”
楚凝瑛是看不惯楚琼华一而再再而三来找自己的麻烦,可她肚子里有孩子,她做人的良知还在,真要报复也不是现在。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让她一马,她未必让你,若有必要,适当还击,不用在意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
九爷在楚凝瑛严词拒绝那些话的当下,告诫着楚凝瑛小心身边之人,楚凝瑛有良知,旁人未必会有。
若有良知,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
楚凝瑛知道,自然乖乖点了点头,手下意识的摩挲在那根红绳子穿就的珠子上,不知道她是不是迷信,她真觉得自己今儿个逢凶化吉之兆倒真和这珠子有些关系。
“别想心思了,天色不早,早些回去吧!”
看楚凝瑛的手一直在摩挲着手上的那个珠子,九爷轻轻打了楚凝瑛一记。
楚凝瑛回神,只哦了一声,略略收拾了衣衫之后,走出了茶楼,当坐进马车手伸到在袖中再想去找那个荷包的时候,楚凝瑛才发现那个荷包竟然不见了……
就在刚才,楚凝瑛摩挲着珠子出神的时候,那荷包落在九爷的手上,翻转着手中的那个荷包,九爷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楚凝瑛一路回到楚府门前时,发现前后门乃至于角门竟然关闭的死死的,榕姨怎么叫门都不见有人开。
看门前灯笼高挂的迹象,显然这出去的人都回了来,唯独是要把她关在门外,楚琼华这是刚披上了龙袍就想当太子!
“砸,找了东西来,把这门给我砸开!”
不用想,楚凝瑛就知道这种腌臜事是谁想出来的,有的人今儿个出了坏主意差点把自己套在里面,这会自然要找个人出气。
榕姨与连翘为着今儿个算计一事心上一直有气,加之如今将她们关在门外,楚凝瑛一声吩咐之后,自是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砸门。
楚凝瑛在正门闹的动静极大,朱漆大门极厚,他们砸在门上的那些石头只在门上留下了点印子,可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和楚凝瑛较上劲儿了。
楚凝瑛偏不是个好惹的,她早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气结的看着头顶上那一排亮着的灯笼,一眼扫过之后,干脆找来了长竹竿,把这门前一排灯笼全都拆了下来,而后堆拢在大门前,看着成团的红色火苗吞噬着大门被烧着,滚滚浓烟吞噬者楚府二字的时候,楚凝瑛站在门边不断的在笑。
她既然要闹,那自己好生陪着,绝对不能够让上演这一出戏的人看着败兴。
也就在大门被烧着的片刻,大门里头一群小厮手捧着水盆在那儿灭火,生怕火势蔓延,把大门烧着,一下子,楚府大门前闹翻了天!
“楚凝瑛,你这个疯子!”
“谁让我有家归不得,既然归不得,那不如烧了,楚琼华,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肚子里是个什么东西还没影子,就敢这么闹,你既然要闹,那我就陪你,看看闹到皇帝跟前,到底谁没脸!”
火被扑灭时,楚府的朱漆大门口楚琼华手捂着帕子,冲着楚凝瑛大骂道。
楚凝瑛未曾退却,冷笑一声,与楚琼华来了个正面交锋,她原打算把今儿个吃得亏咽下肚子,不与楚琼华计较,偏生你有心退让,楚琼华却死活不肯。
今儿个刚闯了祸,仗着肚子里的东西就耀武扬威起来了,若她再忍让,自己难不成还真要睡在这大街上。
“连翘,我们现在就带着这圣旨进宫找皇上来做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今儿个想怎么着!”
楚琼华有肚子里的那块肉做筹码,楚凝瑛也有,那份圣旨就是,皇帝三令五申,不许楚魏国与江氏苛待了自己,可现在,楚琼华敢逆旨而为,她真要闹大了,出丑的可不是她!
楚凝瑛早在出门时便有准备,那道圣旨一直放在身上,就怕楚琼华对自己做什么,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马车调转了车头,楚凝瑛手中似变戏法一般的变出那一日的那道圣旨,打定了主意今儿个准备强闯宫门……
楚琼华今日差一点马失前蹄,全是打算关了门拿楚凝瑛出一出气,却不想楚凝瑛竟然拿着这道圣旨便打算闯宫,当下有了慌了。
她靠着腹中之子刚刚保下了侧妃之位,若楚凝瑛再闯宫……
“打死她的马,把她绑进后院柴房关起来!”千钧一发之际,楚琼华冲着身边下人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