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幽柔往园子里跑得快,嬷嬷年纪大了,实在懒得追,也实在是伺候不起这么个娇娇小姐。
这位娇娇小姐说到底便是个脑子空空的人,难为她毫无一点心计在这府里也过了这两年,当真是莫大的福气。
嬷嬷是宫里放出来的,看惯了多少东西一路出来,眼瞧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可都是极有手腕之人。
不说旁的,先看那郭氏就知,郭氏为着肚子里的孩子,费尽了多少心计,若非三王爷本就留了心眼,换做任何一个人就已经折在了郭氏身上。
一箭三雕,除了世子除了正妃连带着宁幽柔这个极有可能成为正妃的人物都给除了,偏她还是那样的脾气,她可真的是管不了多少。
嬷嬷心里比宁幽柔通透,看的也比宁幽柔长远,宁幽柔要的是上官恒的人和心,可嬷嬷希望的是宁幽柔肚子早点大起来,就这么简单。
人就罢了,心……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有心,谁有心谁早死,不外乎如是。
宁幽柔这样的,也就宁昌源这会长了心眼请了自己来拘束着她,若不然,还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嬷嬷让丫鬟下去给宁幽柔准备一盅去火的凉茶,心浮气躁自然要生内火,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多了去了。
不说旁的,先是凌思雨这个正妻瞧着便是一副好手段,这后院里,必然热闹极了……
彼时的凌思雨一路奔到院子之后,抄手便折了一根柳枝在自己的手里,冲着手边的任何东西在那儿不断的抽打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这灶上都叫烧水了,到底是这新王妃有本事,如今可算是真的名正言顺,任谁也不能小瞧了去了。”
“是了,同样都是离家出走,一个叫娘家哥哥送回来还要罚抄经书,一个……同人不同命!”
就在凌思雨抽打着手中柳枝四处发泄时,这园子里的角落处便传来几个丫鬟小声议论嘲笑之声。
她们话语里说的是谁,不用人说,宁幽柔也能听得出来,宁幽柔那儿正好心里赌了气,如今听着这些人私下里议论,当下便要将这几个该死的丫鬟揪出来,好好发泄发泄。
“不过王妃还救了侧妃呢,那郭庶妃差点不把那位宁侧妃给害了,如今那郭庶妃也是自作孽,好好的马上生下孩子便与孩子母子分离,这府里三个侧妃,也就宁侧妃没有孩子了。”
“没孩子郭庶妃的孩子不是现成的,左右都是要给人养,宁侧妃完全可以要过来……”
“是了是了,在我们家乡,要是常年不孕无子的女人去领养个孩子,这说不准将来就有孩子了,这说法叫压胎……”
丫鬟们在这会讨论的格外热闹,一说到压胎一法之上,个个都好像不是黄花闺女似得,经验十足。
说到最后,这有一个只道“那郭庶妃的孩子,怕是到了宁侧妃手里也不得好,有那么个狠心娘,宁侧妃稍稍动点手脚,叫那孩子吃点亏,孩子又不长嘴巴,不会说话,也算是报了仇!”
众人此刻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格外热闹认真,原要冲出去的宁幽柔在这会没在冲出去,而是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全部的话语,在这几个丫头说完话各自散了之后,陷入了沉思……
带着满满的心思,宁幽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嬷嬷看她不声不响的又回来了,未作他想,给她端来了清热去火的凉茶,只让她先喝着。
宁幽柔存了心思,也管不得手边的是什么,喝了一碗下去,那样子就像是离了魂,嬷嬷看她不吵不闹的,只做起了自己的活,没怎么将其放在心上。
而另一处,已然完成了柳云舒所交代事情的丫鬟们回到了柳云舒的身边,一路跟着宁幽柔回去的丫鬟将宁幽柔的反应告知,柳云舒对于宁幽柔的心动很是满意。
只要宁幽柔心动,往后有的是好戏看!
这一日,府上众人皆是各怀心思,唯独凌思雨那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深夜醒来时,已然是漫天星辰布满天际,外头已然能听到浅浅的蛙鸣声声。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叫上官恒给折腾散架了,上官恒连睡着了依旧搂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一样。
从睡眼惺忪到逐渐清醒,在这个过程里,凌思雨嘤咛了好几声,好容易把上官恒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搬离之后,这才站起了身子,想着去净房中梳洗一番。
上官恒那个无赖,在自己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只道说是这样能有孕,有孕!
谁要和他有孕,前头一个巴掌打的比谁都响,现如今想起来要有孕了,她不想受这罪。
轻踩着脚下步子来到净房之中的凌思雨,将热在碳盆上的水灌了些在盆中,清洗了自己的身子之后换了一件新的中衣。
略想过之后,人还是走到了妆奁前,打开了妆奁里的暗格,将暗格里的避子药丸取了出来。
“做什么?”药还没吞进肚子里,凌思雨整个人就已经被黑暗笼罩住了,身后是上官恒的身影。
上官恒醒来瞧不见凌思雨,听得净房里有水声,知道凌思雨是去了净房,那会很是惬意的将手枕着头,就在那儿听着那水声,可这声音停下没多会,他就听到了抽屉打开之声……
上官恒这心上听得那声的当下便不快活,等过来看时,果然瞧见凌思雨正倒着药丸。
一张脸在这一瞬间黑下,上官恒夺了药丸,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凌思雨,想问她要怎么样?
“镇国将军与谢太傅对垒,一个没了妃,一个没有子,府中势力均衡,我若无子,谢太傅安,谢老夫人安,您也安,王爷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害的自己不得安生,若王爷不能力保我母子平安,那就把药还给我,一时的打肿脸充胖子没什么,谁也不会介意,我也一样!”
看着上官恒气结到横眉倒竖的模样,凌思雨将上官恒手里捏着的药拿过手当着他的面吞到了肚子里。
床上恩爱是一回事,可上官恒所说的为难也是一回事,既为难,又何必做出一副不为难的样子,她也不承这份情,也不要这份恩。
“凌思雨!”
看着凌思雨将那一粒药吞下腹中的那一刹那,上官恒气的咬牙,在那一瞬间直呼其名,凌思雨扬唇“等那一天王爷不会在支支吾吾的和我说,我也是有苦衷的时候,这药我就不吞了。”
凌思雨将那药用一次的放回了匣内,也不管上官恒的脸是有多么的臭,直接上了丫鬟夜里守夜睡的绣床,没在上那张一片狼藉的大床。
上官恒看着她卷了被子睡的无比安心的样子,此刻是真的想劈开了凌思雨的脑子看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想知道她在大梁又都学了什么。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学成那副样子了?
凌思雨才没那么多心思和想法,她让上官恒折腾的累及了,上官恒就像是一头蛮牛,半点不懂什么叫怜惜,这会她只想睡觉。
看着那人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本气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上官恒真打算推门离开,可最后放弃了那种想法,只在那长榻上卧了半宿。
凌思雨都不去大床了,他也不去了!
那绣床之上还好些,可怜了那长榻,手脚伸不直,上官恒在那上头躺了半宿整个人浑身都疼。
等外头听到梆子声声敲过卯时之时,上官恒干脆起来了,他后半夜根本没睡着,心里窝着火,这眼下此刻是青黑一片。
听得里头动静的人此刻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伺候着上官恒更衣,看着床榻上空空,再看丫鬟床上睡着凌思雨,这上官恒则窝在长榻的样子,众人满是不解。
可就算是不解,这会也没人敢在那儿啰嗦,只为上官恒找来了新衣换上之后,伺候着上官恒梳洗,而无论这屋子里动静如何,凌思雨一个人睡的格外欢实。
上官恒换好了朝服一路都朝外走时,凌思雨还抱着被子睡着,上官恒到最后气的只拿眼睛瞪了凌思雨一下,忿忿离开了。
上官恒一走,凌思雨那儿便醒了,屋子里那么闹腾,且上官恒跟个孩子似得故意在那儿敲敲打打的,为的就是闹醒自己,可她偏不睁眼睛。
这会坐起来的凌思雨揉了揉酸疼的筋骨,只让嬷嬷将床榻收拾好了,她要去大床上躺着。
绣床再好还是太硬了,她睡着只觉得后背疼的厉害!
“王妃这会也算是将王爷擒住了,昨儿个您那样子气他他也没走,当真不错。”
嬷嬷差使着下面人将东西尽数收拾干净又给换了新褥子,而后为凌思雨捏着肩颈,让她能有所纾缓。
“底下人来说,今儿个一早上天没亮,那宁侧妃便在小灶上忙活了许久,蒸了些糕点往贤妃处送……”
嬷嬷此刻一边为凌思雨捏着肩膀,一边将听来的话尽数告知着凌思雨,只让凌思雨听听。
前头对上官恒的话凌思雨倒不上心,可这宁幽柔给贤妃送东西……
这是唱的那一出?
“先瞧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走了风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幽柔没脑子,余下的人也盯着,还不晓得又有个什么事情呢!”
凌思雨拢了被子又躺在了铺好的大床上补眠,睡前只与嬷嬷开口着,心里只道,这里的日子还真的不比自己家又或者是楚凝瑛身边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