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还真是奇了,那些个从来只想着爬男人床总去肖想旁人家男人的人还都能够有个好嫁处,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老天爷瞎了眼,白让人捡了便宜呗!”
“毕竟亲爹能打仗,哥哥呢又是新科状元,如今哥哥得了赏识又成了刺史,连带着她那身上也跟着镀了一层金呗,也就咱们皇后娘娘不计较,这样的人,合该丢到一旁。”
“亏得从前还是京中闺秀的典范,啧啧啧,那骚的呀……”
这些话这些人私下里说习惯了,如今说起来那便是信手拈来,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搭了个戏台子一般说的格外的热闹。
尖酸刻薄的话若是无人说,谁能知道这些都是出自那些个大家小姐的口,听着都像是泼妇在巷子里搬弄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是非长舌妇一样。
这话上官恒听着刺耳,停下步子的上官恒原是想让身边人将那几个姑娘驱赶出去,免得在这儿污了人的眼,倒是凌思雨没让。
“是了,没个能打仗的爹,没个能够成为状元的哥哥,那就只能认命的来这儿向花神娘娘求个好郎君,谁让你们没我这样的好运气!”
停下步子的凌思雨很是清浅的开口笑着,适才那些人说的那些话说的人此刻固然高兴,为的是想让听得人心上不快活。
可谁能想到,那听的人心上没有丝毫的不快活,只在她们一个个恨不能嚷的声音叫满天的当下,很是坦然的回了那一句。
“命贱,也是要认的!”
短短的一句话,让那几个多嘴多舌的小姐们气的瞪大了眼睛,甚至一度想与凌思雨彻底翻了脸去撕扯凌思雨。
虽有不懂事的,可这里头到底还是有晓得利害关系的,说也说了,挖苦也挖苦了,大家各自退一步,左右谁也没占着便宜。
那大周的三王爷还在,眼瞧着凌思雨不日将获封长公主殊荣,她早已和她们这些世家小姐成云泥之别,不止如此,他日凌思雨为国和亲,那便是大梁的宫城,史书工笔之上都会记上她的名字。
她们这些不过是淹没在无名之处的人,和凌思雨比起来,她们似如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大周国王爷的面前丢了那份脸,说出去那还像个什么样子!
终于,一场风波平息,凌思雨由上官恒牵着前往花神庙,请了长香来到花神娘娘的花神像前供奉。
摸样平静的她就好像适才的事情从没发生一般,三跪九叩,双手合十,凌思雨很是虔诚的在这一刻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供奉完后,凌思雨求了一个香包与上官恒一起走出了花神庙,在走出花神庙的那一刻,凌思雨将适才求来的一个香包为上官恒戴在了身上月白色的嵌于腰带上。
“寻个凉亭吃些东西可好?我做了花糕,吃完了,再四处走走逛逛,京郊处还是有许多美景的。”凌思雨为上官恒佩戴好香囊之后,笑着与上官恒开口。
上官恒点了点头,一路走过人群喧闹处时,瞧见摊位之上有小贩在此一刻卖着正绽放娇艳的山茶,上官恒买了一朵簪在了凌思雨的发鬓之上。
山茶花叠叠层层,美丽芬芳,点缀在发髻之上,叫人看着格外娇艳,凌思雨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发髻之上的花朵,此刻双颊之上染上一层羞红之色,当真像了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二人相视一笑着往这歇脚的凉亭中寻了一处坐下,凌思雨身旁的侍婢这会将凌思雨带出来的花糕一小碟一小碟的摆放在凉亭石桌之上。
椰汁桂花糕,梅花糕,雪花糕每年花朝节前几日她都会亲自做好这些东西,前来这花神庙祈福,从前祈求花神娘娘为自己觅得一个好郎君,后来便求父兄和顺安康,在不求嫁人了。
“这椰汁桂花糕是今年刚和连翘学着做的,椰汁还是表姐从琼台运来的,王爷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这个,至于其他两样,怕是王爷已然尝过各种味道,随王爷高兴就是。”
凌思雨准备着茶水的当下,只将切放整齐的椰汁桂花糕递到了上官恒的面前,让他尝一尝这新鲜的,至于余下的两样,不甚稀奇的东西,想来三王府里那样多的女眷,不知做了多少回。
这话原不是吃醋,只是习以为常而已,她接受三王府有女眷的事实,这会便想的多一些罢了,毕竟她还不会傻呵呵的为了没见过的人吃干醋。
茶备的是普洱,普洱香型独特,滋味浓醇,糕点甜腻,饮用普洱解腻,最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且普洱茶茶性温和,暖胃不伤胃,喝起来很是适宜。
递过茶点的当下,凌思雨已然将侍婢递来的普洱茶叶置入滤杯中,注入滚水盖末茶叶,片刻滤杯弃去第一道茶水。
重复着第一遍动作之后,弃去第二道茶水,这才留下了第三杯香浓醇的普洱茶放在了上官恒的面前,那种自信的微笑,叫人看着心上很是舒畅。
“我母亲原是个很传统的人,父亲常年带兵在外,她便在府中教导我和哥哥识字念书,余下的便是领着我学习琴棋书画……”
严氏从前最希望的事情便是她将来能够嫁一个让众人羡艳的人,让众人称赞她教女有方,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只是后来……
“王爷现在看到的茶艺这些都是我顶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从前能成为京中女眷们人人所称颂的女儿家,可不是浪得虚名。”
见上官恒对于手边的糕点与普洱茶不曾动,反倒是一直在不住的看着自己,凌思雨干脆为上官恒答疑解惑。
除了茶艺之外,她的针黹功夫也十分的不错,父亲与兄长的鞋袜外衣香包都是出自她的手,除了这些,当初在明月胡同没有任何来源的那些日子,她和母亲也是靠着做刺绣度日。
现在想想,多一门技艺傍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哪一天真要是没饭吃了,还可以靠着这一技活下去不是。
“不厌恶那些人吗?”凌思雨的话说的很是平静,而上官恒则向其开口,始终介怀适才那几个不知好歹之人所说的话。
“我都不介意,王爷好似很介意啊?是介意我给你也带来了污名,还是……”
“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让那几个人谩骂至此!”
凌思雨原以为上官恒不会问,不曾想,他竟然会开口一问,厌恶这两个字用的还是挺好的,厌恶吗?自然会啊,为什么不厌恶。
她当初一时猪油蒙了心,因为嫉妒心作祟选错做错已经受了惩罚,忽然从一个衣食无忧人人夸耀的大将军小姐成为明月胡同里与母亲挤在狭小床榻之上,连点上一点炭火都要计较着过日子的民女……
那种日子里的心焦非常人所体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样,三不五时的还要受那几个舅母的刁难,日子过的战战兢兢,捉襟见肘。
她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日子真的会过的那样难,她一直在为那个错而受到各种言语攻击的惩罚,算起来也该够了,她自然是厌恶的。
“不过她们应该更生气更厌恶我啊,我自幼生在将军府,有我父亲积下的功德为我保驾护航,就算我做错了,如今我不还是靠着我父亲,我的表姐用那样叫人呈现的礼聘叫人眼红么,我很看的开。”
楚凝瑛曾说过一句话让她一直记得的便是,我就喜欢看到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如今她也乐在其中,将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她这辈子做也做错了,那还能怎么办,又不可能出现时光倒流一说,那些人揶揄自己,刻薄自己无外乎是羡慕嫉妒,她们吃醋发酸,那她为什么不高兴,还要生气。
“况且……她们没个三天蹦达的准头,表姐不会放过她们的!”尤其是在这当口!
楚凝瑛刚不过下了懿旨,外头就有这样的话对着自己,楚凝瑛若不拿着那些人来杀鸡儆猴才有鬼,原是她们自己往楚凝瑛的枪口上撞,且等着看好戏!
所以,她真的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气!
“真是个聪明又乖觉的丫头,叫人又喜欢,又心疼,又有些生气!”听完凌思雨的话后,上官恒在这一刻举杯喝下了甘醇的茶水,笑着开口说道。
她说的那话确实不假,那几个闲言碎语的只怕是真没几天好日子过,现如今的凌思雨再不是将军府中那个由着她们编排的丫头了。
皇后懿旨已下,长公主名分已定,那几个刚才已然算是以下犯上,轻的跪上一跪,重的几大板子少不得,这丫头狡猾的有点像是个小狐狸。
上官恒在此刻笑了起来,余下的话没再多说,眼神里却是越发带了欣赏……
此刻的凌思雨是个聪明且又带着些狡猾的模样,笑着执起手边的杯盏,凌思雨笑着轻泯了一口,而后干脆以茶代酒,在这一刻向上官恒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