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
福克上尉和他的部下,充分发挥开拓者精神,手挥大砍刀,在通往于邦的密林中砍出一条路来。
部队所过之处,跟在后面的士兵用油漆在树干上刷上白色的箭头标识,为后来的部队指示方向。
一个下午的时间,部队在丛林中走出近十五公里,自福克上尉以下,每个人都被汗水湿透了军装,
夜晚,气温下降到二十度以下,部队露宿在一片林中空地中。
缅甸广袤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在里面行走时,茂盛的枝叶完全遮蔽了天日。
只有极小的地带,因为泥土下面是岩石层,无法让树木的根系生长,只有小草和灌木,会让人看到天空,这种空地被当地人称为林空。
福克上尉检查完岗哨,便裹着毯子躺到篝火旁,躺在他旁边的是全连的吉祥物,一条名为威廉的黑背狼狗。
威廉背上的黑色毛发在月光下闪着幽光,福克上尉轻轻摩挲了几把威廉的后背,便裹紧毯子,合上双眼。
一夜平安,翌日,福克上尉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牵着威廉加入到一排的行军队列中,走在全连的最前面,披荆斩棘,为全连开辟道路。
一排长米勒中尉是一个满头黑发,方块脸,长着一口大白牙的阳光青年。
两个人并肩走在队列中,一路闲聊着打发行军的无聊。
米勒中尉说道:“你了解斯徒登特将军吗?他的指挥水平怎么样?”
福克上尉说道:“我听人说起过他,他是空降兵总监,和罗森将军据说关系很好。至于指挥水平,伞兵们有句格言,伞兵生来就是被包围的。伞兵们敢这么说,斯徒登特将军应该是位很有才干,而且很有自信的将军。”
“他和罗森将军关系很好,国内派他来接替罗森将军指挥部队,应该是有替罗森将军报仇的意思在里面。”
“我有一种预感,日本人要倒霉了。”福克上尉说道。
福克上尉说着,将手里的绳子交到米勒中尉手上,自己转身走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对着大树的树根放起水来。
给大树“施肥”完毕,福克上尉正在系腰带,忽然感觉头盔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头盔上。
沉重感迅速从头盔蔓延到右肩,福克上尉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因为他感觉到有一种生物正在他身上蠕动。
福克上尉的眼睛转向右侧,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一个绿油油的家伙正盘踞在他的肩膀上。
该死,上个厕所都这么走运。
福克上尉心里咒骂,趴在他肩膀上的是一条被向导称作竹叶青的毒蛇。
竹叶青趴在福克上尉右肩,高昂着三角形的头颅,盯着福克上尉的右脸颊,似乎在考虑从哪下嘴?
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打断了竹叶青大胆的行为。
大手从后面袭来,猛地抓住竹叶青的脖子,将它从福克上尉的肩膀上拽了下来。
一个欢乐的声音随即传来。
“今天的午饭可以加餐了,感谢上尉先生的魅力,让这种高级蛋白质主动送上门。”
福克上尉听到米勒中尉的声音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就看米勒中尉攥着竹叶青的脖子,任凭蛇身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上。
“给我。”
福克上尉要过蛇,捏开蛇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拔掉毒蛇的牙齿。
米勒中尉看着福克上尉的动作,笑着说道:“我来亚洲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怎么对付这些讨厌的爬行动物,感谢我们的向导。”
“我也是,我去把他放到竹篓里,你带人先走。我们在前面的于邦村见面,中午就用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家伙给大家做汤喝。”福克上尉说道。
两人当即分道扬镳,米勒中尉牵着威廉继续行军,福克上尉留在原地,等候后面的连队主力。
等了大约七八分钟,福克上尉等到了后面的连队主力。
找到行军队伍里的马匹,福克上尉打开马背上的竹篓盖子,将竹叶青放到里面,随后跟在马匹旁边一同行军。
米勒中尉和福克上尉分手后,牵着威廉走在队列中,又走了不到十分钟,隐约可以看到前面出现一块林中空地。
按照向导提供的信息,这块空地旁有个与渡口同名的村庄,不过整个村子只有三户人家。
过了这个村子,再走不到三公里,就会抵达目的地于邦渡口。
到了那个村庄,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说不定还能在那里洗个澡,这种湿热的天气真是太让人痛苦了。
米勒中尉带着美好的憧憬又走出去十多米远,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狗叫。
似乎是受到传染,威廉也跟着狂吠起来,随着狂吠,威廉向着右前方不停发出猛冲的动作,只是被米勒中尉手里的绳索限制了动作。
米勒中尉警觉地松开威廉脖子上的绳索,端起突击步枪,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单膝跪地,仔细地打量四周的丛林。
威廉得到自由,向着密林中撒腿跑去。
威廉的身影刚刚消失,密林中忽然响起一连串密集的机枪声,一排的士兵们瞬间倒下七八个。
子弹从左右两侧射来,打碎了无数的灌木枝叶,碎片溅落到米勒中尉的头盔和迷彩服上。
米勒中尉一阵后怕,要是自己还保持站立姿势,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完了。
其余士兵瞬间全部卧倒,米勒中尉也不例外。
卧倒后,米勒中尉迅速打量一下四周,随后爬起身弯着腰,小跑着跑向队列前方,很快找到向导。
感谢上帝,他还活着。
米勒中尉拍拍抱头趴在地上的向导,高声喊道:“趴在这里,不要乱跑。”
此时的密林中,除了枪声,还多出一连串的怪叫声。
伴随着怪叫声,林中多出一道道冲锋的身影,正是埋伏在林中的日军。
趁着德军遭到伏击慌乱的时刻,埋伏在林中的日军发动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刺刀冲锋。
利用无处不在的树木和灌木丛作掩护,日军迅速冲过德军火力的空隙,涌入德军阵地中。
一个山地步兵刚刚打光G42型半自动步枪里的子弹,正在给步枪换弹匣,背后的密林里忽然冲出一个日军士兵。
雪亮的刺刀无情的捅进德军士兵的后腰,德军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
日军士兵刚刚拔出刺刀,身上瞬间多出三四个弹孔,抽搐着倒在地上。
干掉日军的德军跑到那个受伤的战友旁,弯腰查看他腰部的伤势,随后扭头伸着脖子高声喊道:“医务兵,医务兵······”
一棵子弹飞来,士兵的脖子上多出两个血洞,鲜红的动脉血大股大股的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脖子和军装。
士兵一头扑倒在战友身上,生命力随着脖子上涌出的鲜血一同流逝。
米勒中尉没有看到远处发生的惨剧,全神贯注地应对眼前的局势。
抬起突击步枪,将两个迎面冲来的日军的打倒在地,米勒中尉喊道:“二班向左,三班向右,迫击炮组在······”
话没喊完,米勒中尉看到又有一个日军士兵冲了过来,这个士兵左手拿枪,右手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的钢盔上一磕,抬手向自己的方向扔来。
手榴弹出手的瞬间,米勒中尉的枪口已经指向那个日军,一个三发点射,将那个日军士兵打死。
“日本人的手榴弹,卧倒。”
米勒中尉发出警报,却已经晚了。
手榴弹几乎是刚刚落地就爆裂开,两个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
米勒中尉侥幸躲过手榴弹的袭击,从地上爬起身来,躲到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在地上惨叫的传令兵,高声喊道:“医务兵,医务兵。”
一串子弹飞来,打在树干上嗤嗤响动,米勒中尉转到树干的另一侧,看向丛林中,隐约从灌木丛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个日军正端着轻机枪扫射。
米勒中尉正要有所动作,对面的日军似乎发现了他的身影,调转枪口向他射来一串子弹。
米勒中尉只得缩回树后,躲避致命的子弹。
子弹敲击树干的声音刚刚消失,一个身影忽然从树干后面蹿了出来。
“啊·······”
一个日军士兵嚎叫着挥舞步枪,向米勒中尉刺了过来。
米勒中尉闪身滚到一边,刺刀刺入了树干。
日军士兵拔出刺刀,转身看向米勒中尉,同时看到的还有一个枪口。
不到两米的距离上,7.92毫米步枪弹穿过日军士兵的身体,日军士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前身跟着扑倒在地上,张着嘴,双目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米勒中尉,竟然是死不瞑目。
“杀给给······”
另一个日军冲出丛林,狂叫着冲向米勒中尉,手中的武士刀划出一道寒光,向米勒中尉劈去。
米勒中尉抬枪向那个日军开枪,却听到枪膛里发出叮的一声。
日军军官已经冲到眼前,根本来不及更换弹匣,米勒中尉急忙双手抬起突击步枪横在身前,抵挡迎头劈下来的武士刀。
日军军官的吼叫与米勒中尉长长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武士刀劈到突击步枪上,斩断了米勒中尉左手的四根手指,锥心的疼痛从左手传来,米勒中尉惨叫着抬起脚,当胸一脚将那个日军军官踹飞出去。
米勒中尉自己也仰面倒在地上,忍着左手的剧痛,米勒中尉右手扔掉突击步枪,摸向腰间的手枪。
对面的日军军官很快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挥舞着武士刀冲了过来,然而米勒中尉还没有掏出腰间的手枪。
看着日军军官狰狞的面孔,米勒中尉脑海中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的时刻,日军军官身体忽然发出一阵不自然的痉挛,身体忽然软了下来,向地面倒去。
即将倒地的刹那,日军军官用武士刀撑住地面,想要让自己站起来,却有一个身影冲到他右边。
那个身影调转枪口,抡起枪托砸到日军军官的右脸颊上。
一口鲜血带着几颗牙齿自日军军官嘴里飞出,也带走了日军军官全部的生命力。
那个身影脚踩日军军官的后背,用手中的半自动步枪顶到他的后脑壳,将他一枪爆头,随后收起枪跑到米勒中尉身边。
米勒中尉右手放下手枪,脸色煞白,咬着牙忍受着左手的剧痛,对救了自己,仅剩的一个传令兵说道:“我死不了,小心日本人。”
传令兵看了眼米勒中尉血红的左手,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投入战斗。
当福克上尉率领后续部队赶到战场,驱散了伏击的日军。
福克上尉找到米勒中尉时,米勒中尉靠在一棵大树上,右手握着手枪,医务兵正在包扎他的左手。
看到福克上尉,米勒中尉苦笑着说道:“是哪个混蛋说日本人只有十来个,其他全是土著士兵的?光我在这里看到的就不止五十个。”
福克上尉看着米勒中尉的左手,沉着脸问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追那些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