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八月二十二日正午,平斯克城内。
斯徒登特坐在餐桌旁,抬手在餐盘里插起一节香肠送到嘴边。
他的对面,谢尔上将就着咖啡嚼着面包。
两人都没有说话,仔细地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
一节香肠吃完,斯徒登特说道:“希腊也对日本宣战了,这是自二十日以来,第九个对日本宣战的轴心国成员国,日本人摊上大麻烦了。”
谢尔上将说道:“他们这是咎由自取,时代变了,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已经落伍了。元首这次做的对,如果不与日本划清界限,与日本做盟友必将是德国历史上最不光彩的一页。”
“嗯,元首这次做的很果断,我支持元首的做法。”斯徒登特说道。
“自从对波兰宣战以来,元首哪次的决定做的不果断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斯徒登特背后传来。
斯徒登特转身看向背后,就见陈道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陈道挥手制止斯徒登特和谢尔上将的起身动作,自来熟地坐到斯徒登特身边,让餐厅的服务人员给他上一套餐具。
“你应该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斯徒登特说道。
“你的指挥部这么好找,我又不会迷路。”陈道说道。
谢尔上将问道:“你来这里,是最高统帅部有新的命令吗?”
“没有,元首接到你们的电报后,对你们主动求战的精神很是肯定,说你们斗志旺盛,都是优秀的战士,他很看好你们的作战的计划,所以特意让我来探望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我会转告元首。”
斯徒登特和谢尔上将对视一眼,斯徒登特说道:“我们只有一条要求,多拨给我们一些卡车和马车,尽量保证我们后勤能力,你知道,等我穿越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后,卡车和马车将是我们最主要的运输方式。”
“我知道,会满足你们的要求的。”陈道说道。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
站起身,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陈道说道:“前几天柏林的雨很大,搞得我身上的阴气很重,跟我说说你们具体的作战方案,我需要吸收些阳刚之气。后天在伦敦有个会议,我要去那里,和美国扬基还有英国的约翰们打交道,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三人来到作战指挥室,斯徒登特指着地图说道:“俄国人和我们预先判断的一样,撤退到沼泽地后,果断依靠沼泽地内的村镇开始布防,摆出一副长期坚守的架势。目前有两个荣誉犹太人师和费格莱因骑兵旅在沼泽地内负责正面进攻,第十装甲师在后方跟进。”
斯徒登特周中的铅笔落到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北部,一个叫斯托林的小镇。
“主攻方向是从这里开始,然后沿着公路一直向南推进,经过杜布罗维察、萨尔内、克斯托比尔、亚历山德里亚,最后到达大沼泽南部的里夫尼。”
陈道看向谢尔上将。
“等到达里夫尼后,是不是就轮到上将先生扮演主角了?”
“是的,穿过沼泽地后,我们从里夫尼出发,计划最多五天打到基辅。”
“虽然很容易被俄国人看出我们的目的,但是也足以让俄国人惊慌失措了,我看好你们。后方的那些哥萨克骑兵怎么样了?”陈道问道。
“党卫军欧根亲王山地师、一个荣誉犹太人师,还有党卫军帝国摩托化步兵师在围剿他们,目前已经进入尾声,等这三个师完成任务,我们攻占基辅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陈道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
“101特种空勤团、第七伞兵师和二十二机降师在哪里?”
斯徒登特说道:“他们在各自的机场待命。”
“待命到什么?”陈道问道。
“天黑。”
“哪一天的天黑?”
“今天天黑。”
······
普里皮亚特沼泽地中,杜布罗维察镇镇北,荣誉犹太人第一师一团一营二连二排排长,伊扎克·拉宾中尉端着STG42突击步枪,和四五名部下躲在一辆E-40型坦克身后,小心翼翼地向杜布罗维察镇冲去。
荣誉犹太人第一师一团,承担着打通公路,引导第十装甲师穿过普里皮亚特沼泽的重任。
二团和三团,分别在一团两翼的野地中,沿着数量不等的乡间土路进军。
拉宾中尉所在一营,担任全团的尖刀部队。
因为肩负重任,一营得到波兰总督卫队一个E-40型装甲连的加强。
连日的作战,加上饱受“俄罗斯式的烂路”毒害,原本满编为二十二辆的一个装甲连,在杜布罗维察之战打响时,只剩下十三辆坦克可以动用。
正是这十三辆E-40型坦克,充当盾牌与攻城锤的双重角色,引导着一营的犹太人士兵们进攻杜布罗维察镇。
拉宾中尉头顶,炮弹撕裂空气的嗖嗖声从未停止过,整个杜布罗维察镇都陷入火海。
苏军的炮火也不甘示弱,不时有炮弹落到德军进攻阵型中,每一次爆炸都在地面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拉宾中尉运气很好,战斗打响足有半个小时,还没有炮弹光顾他所在的位置。
他身前的那辆E-40型坦克走走停停,88毫米坦克炮不时发出一声声怒吼,将高爆弹砸到杜布罗维察镇的俄军阵地上。
当E-40坦克再次停车时,拉宾中尉手一挥,跟在他旁边的两名机枪手紧走几步,随后将手中的机枪架到坦克的动力舱上。
MG42机枪开火时特有的“嗤嗤”声响起,密集的弹雨一波波撒向对面俄军。
拉宾中尉不时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双方的战斗机搅成一团,你追我赶,拉出无数条白色或者是黑色的尾迹。
战斗打响后不到十五分钟,拉宾中尉就亲眼看到一架伊尔-2扔下的炸弹,落到右前方四五名步兵的身后。
等硝烟散去,那些步兵已然从战场蒸发。
拉宾中尉可不想自己也被重磅航空炸弹亲密接触。
靠在坦克车尾,拉宾中尉向远处的杜布罗维察镇望去,发现距离镇北只有大约二百多米,接近三百米的距离。
镇外的步兵战壕内,以及战壕后面的残破建筑里,不时升起一团团硝烟,黑的、白的、灰的。
看来要等到巷战,自己的能力才能够得到发挥,拉宾中尉想到。
没有任何征兆,拉宾中尉身边的E-40型坦克右侧,猛然爆出一团硝烟,黄色的泥土裹挟着翠绿的草叶四散飞射,砸到E-40坦克车身上。
拉宾中尉身后,两名机枪射手各自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仰面倒在地上,MG42机枪也甩飞出去。
拉宾中尉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捏住,心口一阵发紧,眼前一黑,软绵绵地摔倒在地。
躺在地上,拉宾中尉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很快,E-40坦克车底钻出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坦克手,坦克手先是看到两名机枪手被鲜血染红的头部,略一试探,发觉两人已经断气,转过身来又看向拉宾中尉。
察觉拉宾中尉还活着,坦克手急忙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喘不过气来。”拉宾中尉捂着心口说道。
坦克手迅速查看了拉宾中尉全身,没有发现受伤的位置。
坦克手心中迅速给拉宾中尉打上个菜鸟的评语,竟然被吓得心脏病发作了。
“医务兵、医务兵······”坦克手对远处的医务兵摆手喊道。
“不用,我好了,我刚才只是被吓到了,那枚炮弹来的太突然。”拉宾中尉喘着粗气,坐起身说道。
“那枚炮弹!我差点忘了。”
坦克手贴在坦克车后,悄悄探头看向坦克右侧,随后发出一声咒骂。
“该死,果然是负重轮被炸坏了。”
“伊尔-2,隐蔽。”拉宾中尉惊恐的喊声传来,坦克手顺着拉宾中尉视线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架伊尔-2攻击机正扑向他们的方向。
坦克手身子一缩,钻到坦克底盘下面,拽着拉宾中尉的脚踝将他也拖到坦克底盘下面。
两人刚刚隐蔽好,那架伊尔-2攻击机带着一股狂风,自西向东,以距离地面不到一百米的高度横扫战场。
20毫米机炮和7.62毫米机枪在坦克后面四十多米的地面上扫出一条血路,四五个来不及躲避的士兵身上带着血洞摔倒在地。
一些下意识地卧倒在地的士兵也没能逃脱伊尔-2的毒手,卧倒的动作反而增大他们的受弹面积。
不幸被20毫米机炮击中的士兵更是当场被打成两截。
掠过德军士兵头顶时,伊尔-2机腹悬挂的航空炸弹也砸到德军头上。
即使是隔着几十米远,拉宾中尉也能感受到爆炸的气浪拍到脸上的感觉。
“你们的人在干什么?”坦克手指着坦克外面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拉宾中尉望向后面,就见伊尔-2离去后,一营的士兵竟然三三两两地掉头向后方跑去。
看到逃离战场的犹太人士兵,拉宾中尉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拉宾中尉尴尬万分时,坦克车底的逃生舱门里又钻出一个坦克手。
“米歇尔,连长下令撤退,我们该怎么办?”
“负重轮被炸弹炸坏了,我们只能弃车。”被称作米歇尔的坦克手喊道。
“弃车,撤退。”那个坦克手对车舱内喊道。
米歇尔和拉宾中尉一先一后钻出车底,向后方跑去,四名坦克手跟在后面。
“上士,你叫什么名字?”拉宾中尉问道。
“我叫米歇尔·魏特曼。”
“我叫伊扎克·拉宾,刚才真是感谢你的帮忙。”拉宾中尉说道。
“你太客气了,中尉,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以后要和坦克保持适当距离,我看不到你,如果我突然倒车,你就完了。”米歇尔·魏特曼说道。
因为步兵群的突然崩溃,荣誉犹太人第一师对杜布罗维察的第一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而伊扎克·拉宾中尉和米歇尔·魏特曼,这对未来威震中东的好朋友,却在一次失败的战斗中意外相识。
八月二十二日的夜晚悄然降临,杜布罗维察镇镇北,米歇尔魏特曼上士搭乘一辆抢修车,指引着维修连的士兵,利用夜色的掩护,偷偷返回日间的战场,准备偷回遗弃在战场上的坦克。
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将钢丝绳栓到坦克车尾时,米歇尔·魏特曼上士忽然听到天空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抬头看看满是星光的夜空,魏特曼上士却什么都没看到,低下头,魏特曼上士继续自己的“盗窃”工作。
夜空中,十二架FA-223龙式直升机,满载着101特种空勤团的士兵,蝙蝠一般绕过杜布罗维察镇,直飞到南方三十公里外的萨尔内镇镇西。
在茫茫一片的森林边缘,十二架FA-223直升机悬停在空中,机舱大门悬下绳索,空勤团的士兵们顺着绳索滑落地面。
所以士兵顺利落地后,十二架直升机掉头离去。
落地的是士兵迅速在落地点周围建立起一个防御阵地,一夜的时间,FA-223直升机群来往于夜空,将一队队空勤团的士兵运往苏军防线后方。
同一个夜晚,同一片夜空,更高的的高度。
JU-52“容克大妈”运输机,拖着DFS230突击******飞上天空,随后甩脱牵引的钢丝锁。
庞大的机群穿过广阔的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径直向南方飞去。
接近一个小时后,天空中忽然出现曳光弹的痕迹,空气中也传来隐隐的防空警报声。
稀疏的防空炮火没能阻止德国空降兵的空中突袭,随着JU-52运输机舱门大开,洁白的伞花很快遍布天空。
******更是低头冲向地面,在草地上、田地间拖出一条条迫降的划痕······
二十多分钟后,平斯克城内,斯徒登特和陈道接到报告。
“第一批空降部队顺利在亚历山德里亚附近降落。”
“下面就看俄国人的反应速度了?”陈道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