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会儿正洗着菠菜,猛的听到这膈应人的消息,心里顿时一股气不上不下的,憋的人难受,忍不住就骂道:“恶人就是命长!那姓卫的本事可真不小,昨儿才进去的人,今儿个他就给弄了出来,人家爹娘都没他这么上劲的!还敢说里头没猫腻?我呸!什么东西!”
虽是骂了个痛快,可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起送到镇里的那封信,估摸着明儿个应该就会来人,于是便对太叔公道:“只要那姓卫的今晚不闹出事来,等明儿个镇上来人了,不扒下他一层皮也得让他伤筋动骨,要是他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咱能让人直接送他去劳改!”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太叔公,还是在安慰老太太她自个。
太叔公倒是看得清,悄声道:“他还能闹什么?也就是在咱们这他拿自个当个人物,实际上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说到底不过是借着人起来的小喽啰,真要拿住他较起真来,他上面那些个不露头的,头一个舍弃的就是他。”
老太太点点头,觉得这话在理,不过那姓卫的一直对自家乖孙不安好心,老太太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迟疑的道:“你说那姓卫的为啥那么想把咱孙女带走?难道费这么大的劲就为了带出去卖了?真要这样,他那脑子准是被驴踢了!”
太叔公一愣,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张张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越想越乱,这姓卫的做事还真是让人猜不出他的目的来。
老太太摇摇头,既然猜不出,那就多防着点,等明儿个镇上来人了,连他同胡秀娟一块解决,但在此之前,自家乖孙还是躲着点为好。
想着,老太太赶紧让肖朗关了院门,一面又把院里的林清弄进了屋,就这还不放心的嘱咐她:“打今儿起你就甭出屋了,等那姓卫的走了,奶再让你出去玩。那姓卫的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他心里是咋个想的,现在他在村里待着,万一要是狗急了跳墙把你弄走了,奶可咋整?!”
林清眨巴着眼,很是慎重的点着头,安抚着老太太道:“奶放心,我这两天哪都不去,就搁家里待着,等他走了我再出屋。”
老太太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明面上,姓卫的一直在帮着胡秀娟要回林清,可实际上,是姓卫的想带走林清。这点林清自个也清楚的很,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让他图谋的。
揣着一肚子的心思,老太太心情不大好的到厨房做饭,太叔公坐在灶前帮着烧锅,二老有一下没一下的唠着。
最后也不知怎么了,老太太咬了咬牙,打定主意明儿个一早亲自去趟镇上,只要把姓卫的给弄下来,胡秀娟和张家就啥也不是,就是把他们搓揉捏扁的踩在脚底,他们也都不敢吱一声!
肖朗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老太太的决定后,心里越发担心起来,事情肯定不想太叔公说的那么乐观,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打算亲自上门去。
回到堂屋,看见林清正和张文和一起挑竹签玩,肖朗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对着小丫头的脑袋揉了又揉,心里爱的不行,一面语气又很是无奈的道:“也不知那姓卫的到底是咋想的?整天的算计你做什么?估摸着都是胡秀娟在背后挑唆的。”
林清被他揉的发起了小脾气,两只小脚蹬了他几脚,挣扎着非得要下地,肖朗拗不过她,赶紧把人放了。
一落地,林清没好气的朝他瞪了一眼:“头发都被你揉成鸡窝了!”
肖朗噗呲的笑了出来,小丫头头发被他揉的乱糟糟的,老太太一早给扎的羊角辫半散不散的耷拉着,猛一看,还真和鸡窝差不离。
林清不搭理他,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便道:“姓卫的算计我的事指定不是胡秀娟挑唆的,你没看到胡秀娟瞅我的眼神,她恨不得吃了我!每回她来嘴上说想我、要我跟她回去,可她一瞅我,眼里面就跟看到脏东西一样,嫌弃的不得了!明明就是不想要我,偏偏还装成想我的模样,奶说她是心里有鬼,不安好心,指不定想把我怎么样呢!”
肖朗一怔,林清这么一说,他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胡秀娟被人逼着要孩子似得。
正愣怔的想着,院门此时突然被人敲的“砰砰”响,急切的像是催命鬼似得,堂屋里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
厨房里,老太太的饭刚做了一半,猛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唬了一跳,准备下锅的菠菜差点没扔出去。
一道粗哑的嗓门这会儿也紧跟着响起:“林家老太,村长让你去村办公室一趟,赶紧的,那胡秀娟和张家母子全都回来了,还有那个姓卫的,这会儿都在村办公室里等着呢,说是要和你谈谈啥话……”
老太太心头一跳,瞅了眼眉头皱起的太叔公,火气旺旺的道:“瞧瞧、瞧瞧!我方才心里头就担心,那姓卫的这会儿把人带回村,肯定得闹出啥来。没想到咱还没去找他,他倒是主动找上咱们来了,这里面指不定憋着啥坏呢!”
太叔公沉着的站起身,语气微冷:“不管他使啥坏,咱都接着,咱又没啥把柄、没啥证据的被他逮着,谈谈就谈谈,胡秀娟的事他要想插手进来,那他自个就别想脱身,不说别的,就是村里大伙儿的嘴他都堵不上。”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没说话,阴沉着脸,解了身上的围裙走了出去。
肖朗已经到了院门口出站着,也没开门,等着老太太发话。老太太瞅了一眼,点头示意开门,回头朝堂屋望了一眼,只见林清和张文和并排在堂屋门口站着,稚嫩的小脸上均是担忧之色。
“回屋去,夜里凉,你俩进屋玩去,别出来。”老太太冲着他俩摆摆手,厨房昏暗的灯光微微映衬在脸上,十分难看。
林清抿了抿唇,让张文和自个进屋,她仍站在堂屋门口看着。
开了门,肖朗模糊的看见一道驼背的身影站在黑漆漆的夜里,结合方才粗哑的声音,认出这是村头住着的王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