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那天，老太太在家开始剁饺子馅。今年没三十，明儿二十九就是除夕，早点把饺子馅剁好，明儿个也不会手忙脚乱，还有明晚的年夜饭，老太太一早就问家里人想吃啥。

太叔公不挑嘴，肖朗是有肉就行，林清也没啥要求，就说添道鱼，年年有余（鱼）。老太太噎了一下，啥话也不说了，不过下晌，老太太妥协的让林清从空间里拿了条鱼出来。

林清拿了条又大又胖的鲫鱼，还跟老太太解释什么“冬鲫夏鲤”，说这时候吃鲫鱼最好，鱼肚子有鱼子，她还特意挑了条最大的、鱼子最多的。

说道最后，她又拿出一卷红纸还有一盘鞭炮，林清很是光棍，既然家里莫名的出现了一条鱼，那就再莫名的出现一卷红纸和一盘鞭炮吧，反正咋地都招人怀疑，不如一块来。

老太太看得直瞪眼，干脆扭头不再去管她，爱咋咋地！

林清乐了，抱着红纸和鞭炮找到太叔公，把这些都推到老太太身上，至于太叔公信不信，那她就不管了。

这冒出来东西别说是太叔公不信，连肖朗都开始怀疑了，老太太这都是从哪弄的？他见过供销社里的鞭炮和红纸，都是粗糙的很，和自家这些完全是天差地别。

太叔公瞅了林清一眼，见她无辜的小脸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最终啥也没问，让肖朗帮忙裁纸，一边拿了笔墨开始写对联。

老太太在厨房收拾好鲫鱼后便去了堂屋，看着林清央求老爷子多写几张福字，老太太纳闷的问她:“写那么多干啥？有个一两张就行了，别太招眼。”

招眼？也就这两年还能招招眼，等到了六六年以后，想招眼都没得招，林清不理老太太，硬是让太叔公写了四张出来。

红纸黑墨，大大福字很有风骨，太叔公的字那是没得说。林清指挥着肖朗熬浆糊，然后让他把福字倒着贴在院门、堂屋以及厨房门口，最后一张则贴在了堂屋墙上。

老太太纠结的看了一眼:“咋贴墙上了？”

“奶，你不懂，这叫福到屋里。”林清瞎掰扯，反正她自个觉得挺好。

“你就糊弄吧，啥福到屋里？听都没听过……”老太太嘟囔着，一边拿了太叔公写好的对联抹上浆糊就贴在了门上，堂屋一对，院门一对，其他都没贴，就这样都是头一份了，再多了不好，余下的红纸老太太都给收了起来。

二十九。

村里突然一夜间有了过年的喜庆，原本老太太还担心自家的红对联太招眼，没想到出门逛了一圈，有二十来家都贴了对联，老太太回来还跟太叔公说今年比往年强。

吃完晌午饭，老太太和面准备包饺子，一家四人齐下手，包了近两个小时才包完，林清包的最少还最不好看，虽然没露馅子可全都是歪歪扭扭的，就这，老太太还夸她包的好。

冬天天黑的早，包完饺子天差不多就暗了下来，没一会就飘起了雪花，老太太朝外看了一眼，跟太叔公商量晚上的年夜饭早点做，吃完早点睡。

清河湾一带没有除夕守夜的习俗，倒是有“起五更”的规矩。除夕夜过了十二点，五更天三点钟以后，大伙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起身放开门炮，买不起那种裹红纸的鞭炮就买乡下自已弄的土炮仗，竹子做的，点着后，声音一样响的很！

吃过年夜饭，林清不咋地想睡，老太太把她拘在被窝里说啥都不准她闹腾，过会起五更时全家都要起，谁都不能睡懒觉，这回林清也不例外。

夜里老太太没咋地睡着，鸡叫第一遍时，老太太就醒了，等到鸡叫第二遍，估摸差不多快四点了，老太太便利索的起床穿衣，随后把林清弄醒，不顾她困顿的小模样，很快就给她穿好了衣裳。

太叔公昨晚住在这边的，和肖朗一张床，老太太抱着林清出来时他和肖朗也都起来了，精神还不错，就林清自个困的眯着眼，搂着老太太的脖子还想睡。

外面还在飘雪，下的很大，地上的积雪都过了小腿肚。老太太放下林清和肖朗一起把院子里的积雪清理了一下，随后放了开门炮，至于以前的老习俗烧香上供啥的，这几年大伙都不咋地弄了，老太太也不好太出头，不弄就不弄，放完炮直接烧火煮饺子。

林清的困意终于过去了，精神头一上来抱着初一让它在平整的积雪上印梅花，可初一嫌冷，死活不愿意出屋，在林清怀里挣扎了几下一不小心掉到雪窝里直接被埋住了。

十五跟着捣乱，一个飞扑就压了过去，初一威胁的尖叫着，声音有些惨兮兮，从雪窝里钻出来后，一爪子就挠在了十五背上，随后两只就打了起来。

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只闹腾的劲，顿时黑了脸，要不是初一早上不能动怒生气，老太太绝对会上前揍它们一顿，不过今儿揍不了也没事，饿一顿也是一样。

于是吃饺子时，老太太别说是饺子，就是一口热汤都没给它们，任凭两只怎么装可怜都没用，不给就是不给，林清想偷摸着喂几个都不行，老太太一直盯着她，还念叨着不听话的猫狗就是得饿它们一顿。

吃完饺子，老太太给了林清和肖朗一人一块压岁钱，太叔公也各给了一块。肖朗起先不要，老太太板着脸说压岁钱不兴不要，林清不管他，她自个乐的很，收了两块压岁钱，这对于孩子们来说可不是小钱。

厨房锅里还剩下不少的饺子汤，老太太看了眼蹲在厨房门口眼馋的初一和十五，想想便拿了饺子汤拌麦麸，拌好后就送到了两只面前，“吃吧，今儿就只有麦麸子，不吃就饿着！”

林清无语的瞅了一眼，奶啊，它俩不是后院的鸡，麦麸子不是它俩的菜！

初一和十五委委屈屈的一口不吃，老太太二话不说的端到后院喂鸡去了。最后还是林清暗里偷渡了些空间里的熟食给它们，好歹混个半饱。

雪越下越大，直到天际泛白才渐渐小了下来，不过依然没有停的迹象，老太太不许林清再去院里玩，拿了瓜子花生让她吃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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