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倔强与强忍,他自然都看在眼里。

于是乎,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愤怒,此刻看着她闪着光的眼,便再也硬不下心来。

只好叹了口气,“她是朕按在封裕身边的一枚棋子。你也知道封裕为人有多谨慎,要在他的身边安排一个人,并非易事。”

而洛大小姐能成功取得封裕的信任,呆在封裕的身边,实属不易。 他的话,并没有让洛安安的怒气有所收敛,她冷冷一笑,反是质问,“棋子?你如今贵为皇帝,她身为麟王妃却只甘愿做你的棋子?百里墨宸,我拜托你别再将我当做三岁的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好

不好?说吧,你许了何诺于她?”

若无他的许诺,洛大小姐岂会甘心!

果然,百里墨宸眉心一凝,微沉了口气才道,“安安,你该明白,那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

洛安安差点就笑出了声来,“好,好一个权宜之计,所以皇上是许了怎样的权宜?皇后之位?还是我的性命?”

洛大小姐所要的,不过也就是这两样吧!

“安安……你在怀疑我?”百里墨宸凝着眸心,因为洛安安的不信任而隐着几分受伤。 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终于再也撑不住,她注视着他受伤的眼眸,浅浅应声,“皇上可知道,你安排在封裕身边的棋子,在封家小姐进宫那日,就企图下毒害我,你一直护着,舍不得杀的那枚棋子,已经三

番四次置我于险境了,我信过你的,可后来呢?”

后来,清儿死了,若君也死了……

他终于无话可说,也终于明白……她在怪他,关于从前的事,她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他。

“臣妾要休息了,皇上请回吧。”她转开了身去,伸手招了阿布来身边,轻轻搂抱着,再不看他。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离去。

不多久,铃儿端着洗漱的水进了屋,递了块帕子给洛安安。

洛安安接过,擦了把脸,就听铃儿轻声道,“夫人又何必跟皇上过不去,有些事,他也是不想的。”

“他想不想,我猜不透,可我不喜欢被人骗。”洛安安说着,将帕子递回给铃儿,“他有苦衷,不代表他能骗我。”

更何况,他的苦衷,无非就是江山百姓。

……

自那夜争吵过后,百里墨宸便未曾再来过,算算时间,也足有一个月了。

时节已是春暖花开,身上少了几件衣衫,洛安安这肚子,就显得更大了。

呆在宫里无事可做,洛安安每日的消遣便是去御花园走走,晒晒太阳,跟着铃儿学学女工。

这一日,洛安安如往常一般在御花园做着手工,就见远处一抹淡粉色的身影,携一众宫婢款款而来。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淑妃,封谨颜。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淑妃行至洛安安面前,翩然行礼,洛安安这才抬头冲着她淡淡一笑,“免礼,坐吧。”

淑妃在一旁落座,看着洛安安手里的小鞋子,忍不住夸赞,“好可爱呀!”

“我这都做了一个月了,才做了这么一只,当然得可爱了。”洛安安忍不住笑道,若是连可爱这个优点都没了,她可就不知道这一个月到底在忙活些什么了!

闻言,淑妃笑道,“娘娘身为皇后,哪儿需要亲自动手做这些。”说着,便转身去跟宫女拿着什么。

洛安安低头顾着手里的活,并未留意,只道,“旁人做的,哪有我自己做的有意义?”说罢,才抬头看向淑妃,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套婴儿的衣衫,从头到脚,都齐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无比,封谨颜自然更觉得尴尬,笑意强挂在唇边,便要将手里的东西收回去。

可洛安安却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将封谨颜手里的那套婴儿的衣衫给抢了过来。

“哎呀,好漂亮啊!这针脚真好,比我的整齐多了,这些都是淑妃做的?”洛安安扬着笑,唯有不停的拍马屁才能缓和眼下这尴尬的气氛。

听洛安安这么问,封谨颜倒是没说什么,却听她身旁的丫鬟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些都是咱们娘娘亲手做的,手指都戳破了好几个洞呢!”

“素素!”封谨颜一声厉喝,表情也染着几分不悦,似乎是嫌那丫鬟多嘴了。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你身子怎么样了?忙着做这些,可调养好了?”

“臣妾每日都会按时饮用御医开的补药,身子好多了。”

“如此就好。”洛安安这才淡淡一笑,“若你为了做这些而不在意身子,那便是做得再好,我都不会给我孩子穿的!”说罢,便是细心的将手里的衣物收好,这才递给了一旁的铃儿。

就听封谨颜道,“娘娘放心,臣妾定会谨记娘娘的教诲,好好照顾身子。”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打算继续做自己的女工,却听封谨颜柔声道,“娘娘,臣妾想有一事,不知能不能问。”

她的语气带着些唯诺,显得很谨慎。

洛安安不甚在意的点头,“你问呗。”

“娘娘您,可是跟皇上,闹矛盾了?”封谨颜的话问出口,洛安安手下的动作便猛然一顿,这才点了点头,“恩,你才知道啊。”

她跟百里墨宸,已经一个月都没见过面了,她还以为这事儿在宫里,已经算不上是新鲜事了,没想到封谨颜此刻竟然还会问起。

她的语气,刻意显出轻松,可封谨颜却微微叹了口气,“娘娘,臣妾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喜欢您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能比皇上的喜欢还重要?” “淑妃今日是给皇上做说客来了?”洛安安挑眉打趣,就见封谨颜微微摇了摇头,“臣妾哪儿有那本事,只是咱们这后宫里的事儿,前面朝堂可都盯着呢,如今皇上的后宫里,只有你我二人,又眼看着两

个都不得恩宠,娘娘觉得,那些大臣会有何举措?”

封谨颜生在官家,多少比洛安安知道些,此番听她这么一说,洛安安也不由的微微皱了眉。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往宫里送人了?”

封谨颜微微点了点头,“听我父亲说,已经有大臣提议要为皇上办选秀大典。”

“你父亲?”洛安安挑眉,“你父亲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除了要臣妾想办法去勾引皇上之外,还能说什么。”封谨颜说这话时,便是脸眼里都染着嘲讽,可见其对封裕有多不待见。

见状,洛安安便是一笑,“你是皇上的妃子,服侍皇上是应该的,怎么能用勾引二字?”话虽如此,却是言不由心。

便是脸封谨颜也都听出来了,刻意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尖,“哎呦,好重的酸气儿,谁家的醋坛子翻了?”

“淑妃……”洛安安沉下了脸,脸颊却是染着些红晕。

封谨颜这才将手放下,笑意渐渐转为严肃,“臣妾又不是没抢过娘娘的男人,最后是什么下场,众所周知。善恶有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耍了手段,也没好下场。”

这是她休养生息这段时间以来想明白的道理。

所以,她绝不会去碰百里墨宸,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的确可贵,只是,看上去是我的,也未必就真的是我的。”话说到这儿,洛安安自嘲般一笑。 封谨颜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娘娘您的道理要比臣妾多,而臣妾眼下,就只有一个道理,那便是,您是皇后,是这六宫之主,可您的位置跟权力,都是那位所赐,若是没了那位的疼爱,您在这宫里,

就什么都不是。”

闻言,洛安安没有接话,也的确是无话可接。 就听封谨颜接着道,“臣妾不知娘娘与皇上到底因何事而争吵,可他是皇上,高高在上,手握众人生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娘娘您不如扪心自问,您敢跟皇上起争执,不就是仗着皇上的疼爱吗?既

然如此,何不就服个软?”

封谨颜的话,自有她的道理,可洛安安却是淡淡一笑,“只是有些事儿,并不是服个软就能过去的。”

“可那是皇上,服个软,总没错的。”封谨颜再次劝到,惹得洛安安轻笑开来,“还说不是来给皇上做说客的,你看你,哪句不是替皇上说好话?”

“臣妾是为了娘娘。”封谨颜赶忙解释。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怕我丢了势,不能帮你报仇了对不对?”

只一句话,便让封谨颜面色一凛。

你看,又被她猜中了。 看着封谨颜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洛安安柔声笑道,“你不必如此,你的反应,是人之常情,不过你放心,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对付她,并不单纯是为了帮你,她身上背

负的债,不单单有你的孩子,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迟早会让她赔命。”

“娘娘……”封谨颜似乎有些感动,眼圈微红。

洛安安却只挥了挥手,“好了,你忘了御医说你情绪不可激动?今日出来也久了,该回去休息了,养好了身子,才能看到罪有应得的人下场如何。”

“是。”封谨颜说着,便站起身来,“那臣妾先行告退了。”话音落下,便是行礼告退。

洛安安目送着封谨颜离去,意外的,看见了远处藏在树下的一抹身影。 金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