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渐渐激昂的音色,一道邪魅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出尘清冷,飘逸胜仙,只是这琴音中怎的似有一丝悼念之意。”

蓝烟柔依旧指如翻花,并未停息,只伴而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君墨缓缓走进厅中,不用蓝烟柔多言,他便是知道定是将军府之事,随即缓缓开口道:“柔儿,节哀。”

此时端了糕点、香茶上来的素锦,见君墨公子在听小姐抚琴,便是默默为二人各自斟了香茶,奉上糕点。

少顷,琴声渐小,一曲终,却是弦停乐不停,余音绕梁,仿若太古遗音沁人心神。

待蓝烟柔一曲终了,素锦这才轻声开口道:“小姐,可是为蓝雪蓉而伤神?”

君墨听闻素锦所言,亦是缓缓将手中杯盏放下,望着蓝烟柔微笑不语。

“不过一个可怜人罢了,待尸身送回府上,你便好生安置了罢。”蓝烟柔想起方才蓝玉的欣喜模样,定然是不会记得安排蓝雪蓉的后事,遂轻叹道。

素锦见蓝烟柔不欲多说,便是转了话题:“是,小姐,那锦盒前些日子您一直忙着没功夫看,不知……”

蓝烟柔近日来忙于参加将军府寿宴之事没顾上这锦盒,此时见素锦提起,蓝烟柔略一沉吟便是开口答道:“嗯,素锦去取来吧。”

蓝烟柔看着素锦急急了出了门去,便是不由摇头,心道这丫头竟是比自己这个当女儿的还要心急。

“柔儿,昨日本公子收到消息,那颜晟尧的车队不日便会到天洪国边境了,若是此时不动手,之后可是不好办咯。”君墨那充满磁性的邪魅声音自蓝烟柔身侧传来。

“不必管他。”蓝烟柔起身行至窗边,望着窗外的凄凄细雨,淡淡答道。

君墨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稍偏着头望向蓝烟柔,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功夫,素锦便是抱了一个锦缎包袱进了屋中,抬眼看到的便是蓝烟柔静立窗前欣赏着朱窗外的雨景,殊不知在一旁的君墨眼中蓝烟柔同样是一道风景。

素锦见情形似是有些微妙,便是微微垂了眸子,待行至蓝烟柔身侧,这才轻声唤道:“小姐。”

“嗯。”蓝烟柔回过神来,接过了素锦递上的包裹,缓缓行至桌前,将包裹轻轻放在了案上,亦是对素锦与君墨二人并不避讳。

锦绣的包裹展开,一只长方形态的锦盒便是跃然眼前,只见盒顶为孔雀蓝色锦缎绣金凤、眼、爪、凤尾镶七彩宝石,锦盒四面为温玉所造,上刻梧桐、嵌祥云状蜜蜡,底部则是四足小脚将锦盒托起。

君墨看着眼前金贵的锦盒,不禁剑眉微挑,心下亦是暗道,这锦盒不是尚云国之物啊,看来蓝烟柔的母亲定然不会只是个丞相府的夫人那般简单了。

蓝烟柔将锦盒托起,见底部有一颗圆润的明珠,便是微微一笑,随即伸出一指轻按下去,只听“咔啪”一声脆响,锦盒便是应声而开。

随着那一声脆响,引得三人皆屏住了呼吸向锦盒中望去,只见盒中没有绚丽的珠宝,只有一枚造型简单的朴素戒指与一粒丹药和一片碎布。

蓝烟柔黛眉微挑,便是伸手将那枚戒指自锦盒中取出,只见此戒材质似玉非玉,只一枚素圈并无任何宝石点缀,其上隐隐似雕着花纹,可细看下去却是看不清了,蓝烟柔不禁揉了揉眼睛,可是再看依旧如此。

蓝烟柔见君墨在身侧亦是有些疑惑,遂将戒指递到了君墨手中,开口问道:“你可是见过这样的戒指?”

君墨接过戒指,细细了看了一遍,亦是如蓝烟柔一般揉了揉眼睛,显然亦是发现了什么,少顷,君墨将戒指递还给了蓝烟柔,不确定的说道:“这材质却是未曾见过,但是却是让人说不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蓝烟柔将那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见是刚刚好,便是抬眸望向素锦,开口问道:“素锦之前可是见娘亲戴过这枚戒指。”

“素锦那时虽是年幼,却也记得先夫人不爱佩戴首饰的,更不要说这等戒指之物。”素锦皱眉回想了片刻,略一沉吟,便是肯定的说道。

蓝烟柔见这戒指无人认得,便是望向了锦盒中的其余两个物件。

蓝烟柔视线轻轻掠过那枚莹润似珍珠的丹药,便是望向了那片碎布,随即将其拾起摊在掌中,便是将那锦盒推到了君墨身前,开口说道:“你看看这粒丹药是何物。”

“好。”君墨亦是对这些丹药之物甚感兴趣,方才自锦盒打开,君墨一眼便是看到了这枚丹药的不同之处,只是蓝烟柔没有说话,他便是只得按耐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此时见蓝烟柔开了口,君墨亦是不推辞,微微一笑便是应了下来。

“小姐,这碎布素锦怎的感觉有些眼熟啊?”凑上前来的素锦望着蓝烟柔手中的那块碎布,疑惑的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之前娘亲可是穿过这般衣裳?”蓝烟柔喃喃的开口道。

素锦稍作回忆,便是开口说道:“这……素锦实在记不得了,不过看这布片,十几年都依旧如此鲜亮,莫不是……”

“嗯?”蓝烟柔有些不解的望向素锦。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素锦说完,便是火急火燎的转身跑了出去,留下蓝烟柔一个人对着那手中的碎布片发起呆来。

蓝烟柔抬眸望了一眼还在研究药丸的君墨,便是轻轻笑了起来,也不知这锦盒内的物件是好是坏,希望不要像那潘多拉的盒子一般……

少顷,只见素锦抱着一鎏金嵌玉雕飞凤的华美锦盒上前,此锦盒长约五尺,宽一尺,竟是快要将素锦那娇小的身子都遮挡了去。

素锦将那华美的锦盒打开,便见天洪国至宝鸳鸯锦正似水般静静的流淌在那名贵的锦盒之内,一时间,那如幻似梦的美丽织锦,竟是晃得直教人移不开眼。

蓝烟柔盯着面前流光溢彩的鸳鸯锦不由有一瞬的呆愣,她忽然想起与颜月公主比试当日,那种好似在哪里见过此物的熟悉感又是油然而生,虽是当时一时间想不真切,但直觉却告诉她,这鸳鸯锦对她很重要,她必须要得到。

蓝烟柔现下望着手中的那一角碎布,终是将脑海中的零碎画面与往昔的记忆都连到了一起,唇边不由吟起一抹笑意,难怪她与素锦都觉得熟悉,原来这手中的碎片便是鸳鸯锦的一角。

此刻蓝烟柔脑海中多出的几个画面都是同一人,那是一位与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貌美女子,却比之自己少了一分清冷孤高,多了一分温婉端庄,只见那女子静静站在流樱树下遥望着天际的雄鹰……

画面一转,又见其身着一袭华美的衣裙伏于案前,眉宇间似是忧愁的写着书信……而那华美的衣裙正是鸳鸯锦无疑……

“呵呵,这事看来有意思了。”君墨邪魅的轻笑声自身侧响起,打断了蓝烟柔的思路。

“可是那丹药查出了什么名堂?”蓝烟柔微微抬眸望向身侧的君墨,淡然开口道。

“其中很多味药材虽是本公子从未见过,但方才本公子亦是用小刀刮了一些粉末尝试了一下,这药丸本公子敢肯定对身体无害,只是效果为何却是还不得而知。”君墨擦了擦指尖沾着的药丸粉末,便是开口答道。

“你也不怕这陈年的丹药吃坏了肚子。”蓝烟柔无语的瞪了一眼君墨,便是开口说道。

“这药物既然没有放在瓶中,单看这锦盒内的物件,便可知道这药丸无毒了。”君墨望着蓝烟柔笑嘻嘻的答道。

“可是这锦盒内也是玉石所铸啊。”一旁的素锦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若是有毒之物,想必这碎片应是早已被腐了吧。”蓝烟柔看了一眼君墨,便是淡淡开口。

“嗯,正是如此,这药丸先放在我身上几日,待我查出了具体效果,再还给柔儿可好?”君墨自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将那药丸放入其中,便是开口答道。

蓝烟柔随即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还不忘白了一眼君墨,不满的嘀咕道:“既然无毒亦是不知有何用处,你方才说什么有意思?”

“哈哈,柔儿莫不是忘了,我们之前还提起了颜晟尧那小子。”君墨哈哈一笑,便是看着蓝烟柔挑眉问道。

“哦?此事还与他有关?”蓝烟柔见君墨这般说,便是似乎想到了什么,遂淡淡答道。

“自然与他有关,若是本公子没猜错,这碎片为鸳鸯锦的一角吧,而这鸳鸯锦既然是柔儿的母亲所留,那柔儿母亲的身份便是让人生疑了哦,毕竟这鸳鸯锦是天洪国至宝,亦是只有身份极其尊崇之人才能将其制成衣裳。”君墨侃侃而谈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蓝烟柔微微挑眉,随即轻启朱唇道:“可是,十几年前鸳鸯锦的手艺想来还未失传吧,还是说也如现在这般难得?”

“哪怕没有失传,也跟失传没什么两样,毕竟这鸳鸯锦一匹便要消耗数位大师毕生织就,所以鸳鸯锦一直以来亦都是极为罕见的难得之宝。”君墨微微一笑,便是解释道。

“原来如此。”蓝烟柔听闻君墨所言,不由暗暗点头。

身侧的素锦似是听出了什么,遂掩口惊讶道:“君墨公子莫不是说,我们先夫人是天洪国的什么大人物不成?”

“若本公子没猜错,先夫人八成是与天洪国皇室有什么干系才对。”君墨对素锦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