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这般心急,想必是要来有用处的,四姨娘便不要再逗三姐姐了吧,许是四姨娘贵人多忘事,母亲那坠子您不是前日便要了去赏玩的嘛。”一个弱弱的声音自角落里传出,若是蓝婉茹不说话,想必已是被人遗忘了的。
此刻的蓝婉茹正殷切的盯着蓝烟柔,眼中有一丝渴望,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鬼地方了,若是帮了蓝烟柔可以离开这里,谁管什么仇人不仇人的,她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蓝烟柔身上,毕竟此时掌家的蓝烟柔只要肯张一下嘴,便可以让她离开这落魄地方。
“呦,你看这不提我倒是给忘了,不过一个小玩意罢了,我也没甚在意。”四姨娘狠狠的剜了一眼蓝婉茹,便是笑嘻嘻的边说边从藕丝琵琶衿上裳内掏出了那项链,递到了蓝烟柔面前。
蓝婉茹见四姨娘那阴狠的目光,便是浑身一抖,遂更加渴望的望向了蓝烟柔,仿若许久没吃过饭的乞丐,突然眼前摆满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一般双眼发光,现下这蓝烟柔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哼,那柔儿便不送各位姨娘了。”蓝烟柔扫了一眼四姨娘,便是冷冷的哼了一句,不再理会众人,她现在可是没功夫跟那些姨娘计较。
院子里的众姨娘见也是没热闹可看了,便是纷纷在婆子丫鬟们的搀扶下,摆着腰肢甩着手帕缓缓散去了。
蓝烟柔玉手轻抬,自怀中摸出那拾来的宝石坠子,两相对比之下果真色泽相近,大夫人的项链坠子偏大一些,微微呈雾紫色,而那耳坠则明显小上一号,泛着幽幽蓝光,想来是将军府将此宝石切成了两半做了耳坠的,可惜了如此宝石,切割开虽是透亮却是失了莹莹雾气。
蓝烟柔睫羽轻垂,墨色的眸子微动。这镇国公府的天光吉迦罗是绿色的,便不再考虑。剩下便是那两颗容易混淆的了,而眼前丞相府的亦在,看来那庄妃门前拾起的耳坠子定是出自将军府无疑,现下可谓是种种痕迹皆引向了将军府。
首先秦慕雪寿宴当日在宫内有作案时间,而以秦慕雪对自己的恨意也是有了作案动机,其次她亦是会武,而以她将军府独女的身份买通个宫婢也不成问题,几个论证列出,除了秦慕雪不做他想。
蓝烟柔将项链和耳坠一起收好,便是扫了一眼正满眼希翼望着自己的蓝婉茹,蓝烟柔自然知道她帮自己的用意,便是嘴角带笑的对着常青说道:“二小姐如今亦是不小了,虽说容貌略微欠妥,但城西的书香李家独子亦是过了而立尚未娶妻,不知可否许配之呢?”
这李户蓝烟柔也是听素锦闲聊时说起的,当时好像是媒人要介绍给府里的哪个庶出小姐来的,蓝玉听着书香世家便是没有多问,一个姿色差强人意的庶女而已,谁知那小姐染了天花去了,便是不了了之了。
这李户家境也算殷实,老来得子便取名仕腾,打小便被爹娘宠上了天,总幻想着儿子可以大展宏图,遂四处为其送礼寻先生求学,虽说还不到散尽家财的地步亦是大不如往昔。可那李仕腾却是连年失利与考场,别说三甲便是一个秀才亦未得来,终日自怨自怜,眼看着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未娶到娘子。
“我愿意,婉茹愿意。”蓝婉茹不待常青答话,便是点头如捣蒜,急促的搭着话。
蓝婉茹方才一听这书香门第便是动了心,自己现在毁了容貌,嫁入豪门大户已是奢望,虽说李公子岁数大了点,但想必读书之人定都是温润如玉,岁数大一些想来更会疼人吧。况且对方还是独子,她嫁过去便是大妇,无论如何也比待在这发霉漏雨的破败屋子中强百倍。
“即是三小姐说话了,二小姐亦是满意,那常青回了老爷,便找了媒人去说和说和。”常青恭敬的答着话。
“这李公子我只是听说也并不了解,二姐若想再考虑考虑,我便不再多事了。”蓝烟柔玉指卷起了一缕青丝,问询着蓝婉茹的意思。蓝烟柔不喜欠人人情,可那仇怨亦是要报。现在这火坑跳是不跳,她可是给了蓝婉茹选择的机会。
其实说是火坑也不然,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若是个小户温润女子嫁去,相夫教子亦是衣食无忧。可这蓝婉茹并非如此,现下装的乖巧内里却是个跋扈挑剔的,日后不用想,必是过不好的了,当然蓝烟柔也没那些个滥好心去提醒蓝婉茹要温婉本分的。
反正将蓝婉茹从这困顿的局面里拉出来,就算还了刚刚那点微末的人情罢了。毕竟若是刚刚蓝婉茹不出声,她还需大费一番周章的,而现在蓝烟柔最缺的就是时间,她可是没有那些子闲工夫和后院的姨娘们磨蹭时间。
“此番多谢三妹妹了,婉茹自知容貌有损,也不强求嫁入豪门大户。现下选了李家定是无悔,婉茹的事情便但凭三妹妹做主了。”蓝婉茹盈盈拜谢,心中现在可谓是对蓝烟柔感恩戴德。
只见蓝婉茹蜡黄消瘦的小脸上似染了一层红晕,此时想必已是开始幻想起,那日后嫁入李公子家的好日子来了,一时竟是连她那倒在冰凉的泥土地上,抓玩着泥巴的娘都是顾不得扶起。
蓝烟柔扫了一眼满身泥污的大夫人和一旁想着美事的蓝婉茹,便是墨眸微眯,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可眼前哪里算得大难呢,这蓝婉茹还未得志便是连亲生母亲都弃之不顾了。罢了,便送你一场空欢喜吧,蓝烟柔遂是朱唇勾起一抹浅笑,不再多语,转身离去。
既是已经确定了将军府,蓝烟柔亦是不耽搁,叫下人备了轿子便是向着将军府行去。
少顷,轿子轻轻落下,自轿内缓缓伸出一只如玉柔夷撩开了轿帘,那凝脂般的皓腕上戴着一只碧绿色的翡翠玉镯,更衬皓腕如雪,蓝烟柔拢了拢鬓边碎发刚欲下轿,便看到将军府大门前莫辰逸正被虎威将军请进了将军府。
蓝烟柔很是厌烦莫辰逸此人,便是不再多想缘由,只是轻轻叹道:“呵,这莫辰逸今日来得倒是巧了,也好,等下亦是多个旁听人证。”
蓝烟柔下了轿子,便是袅袅婷婷向将军府行去,待得门前便是伸出玉手一亮金牌,门卫皆伏地行礼。
蓝烟柔跨入将军府,便是遥遥看到了远处前脚刚进门的莫辰逸与虎威将军的身影,既然无需引路,蓝烟柔便不再管身后的那几名气喘吁吁跟着跑的下人,脚下如风的向着二人的方向翩翩而去。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虎威将军与莫辰逸皆是停下了身形,回过头来。莫辰逸见是蓝烟柔,遂唇边挂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蓝烟柔,却是并未多话。
而虎威将军则是眉头蹙起,扫了一眼蓝烟柔,便是虎目瞪向蓝烟柔身后赶来的下人们,威严的声音传出:“不经通传便放人进来,这将军府养你们何用。”
“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两个下人已是被吓得够呛,一边喘着气一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回大将军,这蓝小姐有皇上御赐的金牌,门卫不敢挡,而奴才们实在是没有蓝小姐行的快,请大将军责罚。”一个还算是机灵的边磕头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行了行了,都滚下去。”虎威将军听闻蓝烟柔是持了金牌的,便是不再责罚下人们,毕竟若是责罚便是不给皇家脸面了,遂挥挥手便把那几个碍眼的轰了下去。
“谢大将军,奴才等告退。”几个下人谢过了虎威将军,便是麻利的起身,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虎威将军将视线从那几个远去的家奴身上拉了回来,盯着蓝烟柔问道:“蓝小姐今日何事来寻老夫啊。”
“受皇上之托查一些事情,不知虎威将军是打算在这里说吗。”蓝烟柔对视虎威将军,冷冷的声音传出,亦是不寒暄直接便道明了来意。
“蓝小姐这话说的,我偌大将军府还能差了客人一碗茶水不成,请吧。”虎威将军对蓝烟柔和莫辰逸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是踱步向前行去。
少顷,将军府会客厅内,大总管沏了上好的香茶端了进来。
虎威将军对其吩咐道:“给二位贵客看茶。”
蓝烟柔玉手捧着茶杯,就着袅袅升起的白烟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缓缓的道:“不知虎威将军可否将两年前御赐的蓝色天光吉迦罗取出给小女一观呢。”
“恩?什么罗?”虎威将军显然也是不记得这么个东西了,遂拧着眉头望向了身侧的大总管。
大总管回想了一小会,便是躬身轻声答着:“回大将军,那天光吉迦罗是颗宝石,正是两年前春猎大会上陛下的赏赐之物,小姐见着好看,回来便是做成了耳坠子常常配搭着的。”
“看那物件干啥?”虎威将军甚是不解,遂语气不好的嘟囔了一句。
这蓝烟柔拿着御赐金牌而来就为了看个宝石?这不是胡闹嘛!这些年皇上可是没少赏赐东西下来的,若是隔三差五的便来一趟,他不得膈应死。想到他的爱女因蓝烟柔而被七步癫折腾的脱了相,那爱子秦慕凡更是现下被那蓝烟柔打得起不来床,虎威将军便是胸中气恼。
“蓝小姐,就为此事而来?”虎威将军心中愈发不悦,便是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