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 你再仔细想想,在贵族出事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变故变故曾经发生过?”

“别的变故?”宿老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烈明艳见状便道:“老伯可是想到了什么?”

那老者看了她一眼后, 口中道:“你若是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事来,大约是半年多前左右,蟠龙山曾经有过地龙翻身。”

烈明艳知道所谓的地龙翻身指的就是地震了, 本朝疆域广阔,有些偏远地区时常会发生地震的现象,但若不是大震,当地守官都不会向朝廷报告, 毕竟地龙翻身非是祥兆,顶多在当地的县志、洲志上写上两笔罢了。

“不过那是一条小龙,震动的源头又离本寨很远, 所以我们损失并不大。”宿老露出一脸疑问地样子:“这个跟我族人被下毒一事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 我暂且还不清楚。但的确是一个可以调查的方向。”烈明艳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宿老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后方才说道:“这位姑娘, 你不能告诉老朽你到底是什么人?”

烈明艳一愣, 片刻后, 苦笑道:“老人家好眼力, 竟看出我是个女儿家。”

“老朽都这样大的岁数了,这点子本事还是有的。”宿老道:“还望姑娘如实相告,你们这些人与现在攻打我寨的, 是一伙人的吗?”

“老朽不必在此纠结。”烈明艳淡淡地说道:“不出天亮, 你就会知道了。”

那老人脸色一黯, 果然不再言语。

烈明艳刚刚被那疯妇一顿撕打,全身上下已然是受了皮肉伤,她就这么靠在身后的麻布袋上,渐渐地,渐渐地,竟是睡了过去,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烈明艳感觉自己被人使劲儿摇晃了起来,她勉强的睁开眼睛,借着昏黄的灯火,一下子就看见了正抱在她,露出一脸担忧神色的上官明喧,烈明艳心中顿时涌现出无数情绪,只见她的眼角渐瞬间泛红,带着几丝庆幸几丝委屈地声音说道:“你怎么才来啊!”

“是朕不好,是朕不好!”上官明喧显然也十分激动,他抱着烈明艳的双臂是那样用力,似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低下头轻轻地在烈明艳那沾了土的额头上亲了亲,喃喃道:“都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烈明艳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方才用着极小声地声音道:“我疼。”

上官明喧脸色骤然一变,只见其刷刷两下解开烈明艳身上的绑绳,一双眼睛来回上下的仔细观察着烈明艳,对方看起来十分狼狈,不仅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半边白嫩的脸颊甚至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最关键的还是她的头发,竟被人生生扯下去了好几缕,露出了一小块光秃秃的头皮。

上官明喧的脸色顿时阴沉的简直无法看了。

烈明艳趁着这个机会却环顾四周,她发现此刻这个山洞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们呢?”烈明远有点着急地问道:“皇上容妾禀告,温氏谋反一事,实是另有隐情,还请皇上定要彻查才是。”

“先不说这些。”上官明喧一抬手,阻止了烈明艳还未说话的话音:“朕先带你出去。”

被强硬的压在男人宽阔的胸膛,烈明艳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皇上的心,跳的好快啊!”烈明艳低声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乱跑。”上官明喧一改刚刚的紧张在乎,露出一脸生气地表情:“上个茅房都能把自己弄丢了,你怎么不笨死”

“才不死呢。”烈明艳用着脑袋使劲儿蹭了蹭男人温热的胸膛:“还要留着这条命陪着皇上哪!”

此时此刻,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已经竖起了一座军营大寨,烈明艳见了露出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她就觉得,以上官明喧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孤身犯险,原来身后已是早有准备啊。

烈明艳在上官明喧的营寨里换了身衣裳,又有大夫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伤势。

“宫里的女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弄劈个指尖就算是【大伤】了,你倒好,整天不是伤这就是伤那,破了相小心朕不要你!”烈明艳闻言露出个讷讷地表情,嘴上却道:“意外,意外!”++--上官明喧见她神色厌厌也知道她此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心疼之意一涌上心头,责怪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毕竟这一次,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方才让别人钻了空子。

烈明艳眼睛眯起来冲着他一笑,显然是不相信对方的话。

“皇上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上官明喧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被掳走后不久,朕就已经查明了那匪寨的位置,先派了细作混进去调查,知道温仁贵不在寨中,就派人把那寨子围了起来,做出一副攻击的样子,暗地里却派出几股步履分别拦在回寨地必经之路上,又故意让一孩童去给那温仁贵通风报信,他知道寨子被攻后定会大急而回,正是鱼入瓮中,当场便被擒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更不用说,温仁贵既已授首,那匪寨投鼠忌器,自然是要开城受降的。

烈明艳听完这番话后,立马把自己这一天的所见所闻也都告诉给了上官明喧。

“所谓官逼民反,温氏一族固有大罪,却也是情有可原,望皇上仔细查明真相,万勿牵连无辜。”烈明艳的眼前浮现起那个向自己要糖果的孩子的脸蛋,双目之中不禁浮现出一抹悲意:“那些病了人每日过的都是万万分的辛苦,实在是可怜,他们也是皇上您的子民啊,你一定要替他们做主!”

上官明喧见她都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却还不忘为了那些棚民求情,心里不禁一忧一喜,嘴上却道:“好了,你说的事情,朕会仔细查明的,病人那边,朕也会让大夫仔细去看,你放心就是。”

“好!”烈明艳果然露出一脸放松的表情。

上官明喧扶着她躺下,又脱了身上的银白色外袍铺在了烈明艳的身上:“天都快亮了,你睡睡吧!”

“皇上陪着我。”烈明艳扯住他的衣袖。

上官明喧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好。”

烈明艳的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有什么人走了进来,又似乎听到上官明喧说再说了些什么……就这样恍恍惚惚地不知过了多久后烈明艳的思绪方才重新回到了她的脑壳中,温仁贵即已拿下,烈明艳以为他们会很快地回返,却不想上官明喧对此似乎并不着急。

如此,又是三日的时间转瞬而过。

烈明艳去看望了与她尚算有缘的温茹,少女和她的族人们被关押在了一起,她看起来十分失魂落魄。

“你们到底是谁?”温茹表情狰狞间却又带着无数的恐惧:“你们到底要把我兄长怎么样?”

“阿茹,不得无礼!”与烈明艳曾经交谈过的宿老立刻出声阻止了温茹的斥问,他是见多识广之人,知道这些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就擒了温仁贵等人,绝不是一般的官兵,只听其道:“这位姑娘,我家阿茹失礼了,老朽已经知道,那位领头的大人,已经派了很多大夫去给我们的那些族人看病,老朽真是感激万分啊!”

“他们也是本朝子民,朝廷自然不会不管他们。这位老人家但请放心,只等我家大人查清此地事情原尾后,若你们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家大人,想来也会从轻发落的。”那老者闻言又是感激又是伤心的长叹一声,他感激的是官府的人似乎没有让他们全族连坐的意思,他伤心的则是少族长温仁贵,不管怎么说,他杀了个朝廷钦差,就算是为了朝廷的颜面,他那颗大好头颅怕是也保不住的。

“姑娘,你向你家大人求求情吧!”温茹是那温仁贵的亲妹妹,此时自然更加伤心万分:“我兄长截杀过往行商,实是为了截取钱财购买药物,杀那钦差大人也是因为他要放火烧死我们啊,姑娘行行好好让你家大人放了他吧,我已经没有爹娘了,不能在没有哥哥了啊!”

烈明艳看着温茹哀哀哭泣地表情,心里却毫无一点波澜:“温姑娘,你扣心自问,你兄长做的这些事情,当真都是“逼不得已”吗?”

温茹的脸色骤然一僵。

“山里夜冷,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好生照顾他。”烈明艳吩咐周围的看守士兵。

“是!”

待烈明艳返回大帐时,却发现此间除了上官明喧外,还跪着四五个胡白须须的老者,烈明艳悄声走到了男人身侧,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启禀大人,草民们已经给那些病人彻底检查过一遍,草民发现,他们得的却实不是瘟疫之症。”

“何以见得?”上官明喧问道。

“回大人的话,所谓瘟疫素来都有及其强烈的传染性,可是经过草民几个的仔细询问和诊治,发现他们几乎都是同时得上了这种怪病,况且那些日日照顾他们的人,本身也并未被传染上,所以瘟疫的可能性基本上就排除了。”

“那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回大人的话,草民医术不精,一时间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什么病,不过他们大多数人的病症都是由皮肤发痒开始……”

“大人!”这个时候烈明艳却突然开口了,只听其道:“若大人信的过在下,就把此事,交给在下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