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最近过的十分不痛快,自她投靠德妃娘娘后,在宫里便有了几分狐假虎威的底气,哪怕比她高几个等级的嫔妃,轻易也不敢找她麻烦,但是自家人知自家苦,德妃林雪桐脾气清高古怪,极难讨好,更加令李曼恼火的是:她是个十分吃“独食”之人,即使自己怀孕了不能伺寝也不愿意提拔她上来,李蔓暗地里对此可谓是充满了怨恨,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的靠山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不断,她这个装腔作势的“狐”,自然也要夹起尾巴来装人。

装人的日子无聊,难免就要寻几分乐子,李蔓的乐子就是与她住在同一院子里的,孟莹盈。

那孟氏与她一同进宫,不过仗着自己出身稍好一点,赐封的位置居然就在她之上,这一直让李蔓心怀妒意,再加上她又最最看不惯孟氏那一副永远淡然无争的样子,好像她是一朵什么了不起的高洁之花似的,呸!什么东西啊,她偏偏就要欺辱她,践踏她,让她只能跪在自己面前苦苦求饶。 “所以说啊,这人呢,就是得认命。你看看人家德妃娘娘,生来就是金尊玉贵的,所以表现出来的气度,那也是顶顶尊贵的,而你呢!就是个破落命,衰命,倒霉命,如今看起来还是个短命的!啧啧啧……瞧瞧,这病的一脸憔悴的样子,让妹妹我看着啊,都怪不忍心的哪!”

李蔓站在床头,眼睛眯起来的样子,看着就格外的恶毒。

“李氏,你,你。你别太得意了,咳咳咳………人在做,天再看,你迟早会有报应的!”孟莹盈看上去的确是病的很重,似乎连说话都十分费力气。

“报应?”李蔓哼哼了两声,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容:“梦姐姐,你与其等着老天爷报应我,不如还是求它多让你活两日吧。看看你这嘴唇发紫的样子,让我想起来,那个病叫什么来着……哦,对!是痨病啊!”

“天啊!那痨病可是烈性的传染病,小主您快离她远点啊!”李蔓的丫鬟立即作出一副大惊小怪地样子。

“慌什么。”李蔓嘻嘻一笑:“虽然孟姐姐得了这种骇人的脏病,但是作为妹妹我呢,却是不忍心弃她于不顾。所以这一次来呢,特地带了救命的良方,彩绢……你去把孟姐姐的药端上来。”

李蔓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立即欢快地道了声:“是!”

此时此刻,孟莹盈的心理充满了屈辱与绝望,她用着憎恨的目光看着李蔓,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亲手杀人的冲动。

对方越是憎恨,李曼心里胜利的快感就越发高涨,她说道:“孟姐姐,这药可是妹妹下了很多功夫才寻得的良方,你一定要仔细的喝哦!”那个叫彩绢的丫头扭着头,一脸嫌弃的端了碗搪瓷大盏过来,乌漆麻黑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并不是那种药液的苦味或是甘味,而是浓臭的充满了一股屎尿的味道。

孟莹盈连连摇头挣扎,然而,她现在身边一个心腹之人都没有,只能像是只待宰的羔羊般,被李蔓的丫头死死按在床上,头发被凶狠的拽起,粪水的味道也越加令人作呕,就在孟莹盈恨不得此刻便死在此处时,本来紧紧闭合着的卧寝大门被人一脚踢了开来

砰——地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李蔓骇然的抬头望去,这般一看之下,更是让她面色大变起来。

那一脸娇矜缓步而来的不是淑妃烈明艳又是何人。

“这大白天的锁门,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烈明艳的左手轻搭在溪雨的手腕背部,精描细绘的眼皮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凌厉的攻击感。

“孟姐姐……”与其同来的赵曼婷急匆匆的奔了过去,一把推开那按着孟莹盈身子的两个丫头,孟氏见自己得救,一时情上心头,再难忍心中情绪,哇地声崩溃地哭嚎了出来。

就在赵、孟二人情难自禁的时候,那边的李曼可就已经有点傻眼了。

“淑,淑妃娘娘……”一抹忌色染上李曼的眼角,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忌讳烈明艳的。

“大胆!见了娘娘居然不跪,以下犯上,哪里来的规矩。” 还未等李曼开口说第六个字,云台宫大管家,郝运来,就已与他自身体型极度呈反比的速度冲过来,对着李蔓的膝盖,飞起就是一脚,李蔓只觉得腿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啊的一声没喊完,整个人就噗通声地摔倒在地上。

“你这个胆大的阉奴,竟然敢对我出手。”李蔓痛的满头大喊,神色间更是说不出的疯狂恼怒:“烈淑妃,你就是这么□□奴才的吗?我要去告诉皇上,告诉德妃娘娘,你纵容奴才殴打嫔妃!”

“好吵!”烈明艳略显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于是,郝太监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他眼珠子一转,就到了那碗上为被灌进嘴的“药汤”上,作为宫里的老人,郝运来只要轻瞟一眼,就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门道,一个颜色使而去,两个小太监麻利儿地走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李曼发疯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尖叫刺的人耳朵都生疼起来。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看起来像是粪便汤子,实际上也就是那玩意儿的液体,在李曼惊恐的眼神中被生生灌了下去。

瓷盏被摔碎在地上,被灌了一段子粪水的李蔓也无比狼狈的趴在地上,她疯狂呕吐着,黄白相间的秽物喷撒了一地,沾染了她的胸襟,脸蛋,甚至是头发。

列明艳抬起手,微微掩着琼鼻,一副嫌弃的样子。她看也没看地上的李曼,而是远远地绕过她,来到了床边。

“本宫听赵妹妹说你病了,今日特来看望,怎么样好点了吗?”

“多谢淑妃娘娘关心。”孟莹盈哑着嗓子,眼睛里尽是真挚的感恩,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有个愿意为自己出头的人,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那就好。”烈明艳点点头,笑着说道:“本宫看你咳的厉害,云台宫里正好还有一些寜咳丸,那是宫里的秘药,一般人只要含上一粒,都会觉得舒服很多,你吃了,想必好的也能快一些。”

孟莹盈使劲儿点了点头,本来就通红的眼睛,似乎又要流出泪般一样。

“李氏胆大妄为,不仅以下犯上,欺辱宫嫔,且还对本宫不敬。不罚,不足以服众。”烈明艳慢条斯理地说道:“把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棍,以儆效尤。至于这两个宫女……”烈明艳冷笑一声:“给本宫打到死。” 李蔓的两个宫女立刻发出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然而此时此刻,连她们主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烈明艳你敢对我动手?我告诉你,我是德妃娘娘的心腹,你打了我就是在打德妃娘娘的脸面……她是不会放过你的!”李曼被人拽着头发,强硬的拉扯起来。

烈明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略带莞尔低说道:“宫里面打人的棍子,是银杉木滚着云铁做的,据说从来没有人能在那棍下坚持到一百下的,妹妹你这才五十而已,加油哦!”

郝运来亲自把哭嚎不断的李曼扯了出去。

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与棒棍打在身上发出的闷击声。

孟氏与赵氏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情不自禁的闪过抹嗔俱。

十分钟之后,院子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再过片刻,郝运来进来报告道:“回娘娘的话,李美人不堪刑法,这会儿人已经断气了。”

躺在床上的孟莹盈顿时大吃一惊,从列明艳进屋到李蔓被拖拽出去,不过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而已,那个总是装腔作势,逼迫欺辱自己的李氏竟然就这么没了,快的让孟莹盈都没有什么真实感了,但是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戒惧感不禁涌上了她的心头,一言可断人生死,原来这就是权利的味道。

“看来她是没有挺过这五十下喽,可惜了,本宫还以为她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呢!”烈明艳讽刺一笑而便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说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丫头来了!

当然,显而易见是,她彻底的来晚了。

于是,这位大丫头也没真的来拜见烈明艳,而是点了个卯,便转回了玉华宫,她心里有些烦闷,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自己主子。林雪桐速来心高气傲,若她知道,李蔓就这么折在了烈明艳手上,肯定会气的发疯的,果然事情就像是她所想的那样,林雪桐简直是怒火中烧啊……

最近一段时间,不顺心的事情太多,林雪桐简直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

“明天就叫我娘进宫……”林雪桐近乎凄厉的大喊一声。

只遗传到亲娘的美貌,而丝毫没有遗传到亲娘的手段和智慧,从小就被娇惯长大的林雪桐,此时虽然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烈明艳一刀捅死,但却实在不知究竟该如何做才好,所以,她一定要找她娘。

柳氏一定能给她拿个好主意。

…………………………………………

柳氏是在三天后进的宫,屁股刚刚坐下,耳朵里就被迫灌了一腔尖利的抱怨。

“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且先沉住气,无论如何先把肚子里的孩子顾好才是要紧。 ”

“又是这种老生常谈。孩子,孩子,孩子,你看看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我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连皇上都不愿意再来看我一眼……”

“哪个女人怀孕不这样。”看着一个劲儿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女儿,柳氏心中烦闷,忍不住说道:“我的好女儿啊,你就给娘省省心吧,家里的那摊子,已经够让我操心的了。”

“家里面怎么了?”林雪桐问道。

“还不是婉娘那个小妖精也不知道她究竟给给你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爹竟然想要抬她做贵妾。”

要知道,就连柳氏自己也不过是个口头上的“如夫人”是府里的人为了讨好她,故意这么叫的,从明路上来说,柳氏还只是个姨娘罢了,属于贱妾的范畴。贵妾则就不同了,那是要在官府立下文书的,连府里的主母也不可随意惩罚打杀她,是很有体面的一个身份。”

“婉姨娘?投奔杨美玉的那个破落户?”林雪桐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怎么会这样,娘你上次来信说,爹对那个女人不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嘛,怎地如今又提上做贵妾的事情了?”

“是娘低估那个女人了。”柳氏低声叹道:“看你爹那个样子,怕是动了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