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一横,我就要掏枪把树枝移开跳下来,可正好这个时候,一只雪白的猴子从我脚边荡着跃到了另一棵树,很快就不见了。
“没事,不是人,一只泼猴儿。”
黑衣壮汉松了口气。
才说完这话,那不见了的猴子又在另一棵树出现,嗷的叫了声,从树上扑下来,爪子狠狠的抓在那黑衣壮汉的脑门上。
“啊!打死它!打死它!”
黑衣壮汉完全没有防备,直接就挠了一个满脸是血。
那猴子灵敏的抓完这个脸又跳着去抓那个,乱枪四起,就是打不中那只猴子,但是那几个杀手倒是纷纷的被抓伤挠伤,倒在那里嗷嗷的叫唤。
伴随着那猴子的跳跃,远处有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那笛音空灵而高远,像是从天上坠落又像是平地拔起,恰似远在天际,又犹如稀稀落落的眼前小雨叮咚而清脆缠绵落在眼前。
笛音像是无形的扯线,高音时,猴子猛然跃起下重手,低音时猴子收回手,节奏刚刚好,连子弹都躲的过去,我只觉得在这背后吹笛的人绝对是个高人。
一共七个壮汉手里握枪的有四个,竟然都被一只猴子给弄得摔的七仰八叉的,身上伤口不止,几个人也顾不得半死不活的宋天明,赶紧捡了枪跌跌撞撞的跑了。
猴子嚎叫了声,四周的山崖竟然响起了遮天蔽日起伏连绵的猴群的回音,我侧眼看过去,看着四周都是猴子,那些跑了一半儿的壮汉也愣住了,顿时,笛音又响起了,激昂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啊!”
“啊!”
不到片刻,那七个壮汉已经被猴群扑过来撕碎了,血肉模糊的堆在那里,看的我都头皮发麻,忍不住拼命的捂住嘴,差点要吐出来。
我很怕那些猴子也把我撕碎了,可似乎那些猴子对我没有兴趣,对宋天明也没有兴趣。
很快,那些猴群就散去了,带头的那只白色的猴子轻巧的跃上我这棵树,歪着脑袋看我一眼,又拽着树藤荡走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再看到人来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树上爬下来。
咯吱。
身后有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便看到一穿着中性女人晃着手里的玉笛朝我走了过来,她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顶帽子,笑看着她:“你是沈千寻?”
“是,刚才是你吹的笛子让那些猴子……”
想着那几个壮汉就这么被猴子给撕碎了,血肉模糊,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再看眼前的女人,我就生起一种恐怖的感觉。
女人却丝毫不在意似的,随手丢了个类似创伤药一样的盒子给她,指了指那个早就晕了过去的宋天明:“喏,给他上点药吧,不然他要死过去了。”
我连忙接过,跑到宋天明身边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
女人走过来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看着我道:“你不陪着你的少帅,竟然跑到这深山野林来救人,小心冷落了少帅,他到时候不理你了。”
我脸色一沉:“少帅不是我的。”
“行了吧,要是少帅对你不上心会通知我过来帮你吗?”女人打了个呵欠,陈季白又欠了她一个人情,真是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不能还清楚。
我蹙眉:“你是谁,是陈季白叫你过来的?”
“对啊,这一座七峰山都是我的,你说我是谁?”女人晃着手里的玉笛,笑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七峰山就是我的,这一山的猴子也是我养的,我训练的,所谓的守山易,攻山难,不仅说的是地势险要,大自然的巧夺天工,更因为我训练了这一大批的猴子。”
我一愣,脱口而出:“所以……你是这山里的女大王?”
女人笑了出声:“你说对了,我还真是这山大王,七峰寨的寨主,温启月。”
竟然让我见到了女土匪。
眼下正是战乱频频,各地军阀割据为王的时候,不少人退而求其次的就往山里退,占山为王。
这温启月想必也是如此。
只是,一个女土匪竟然和陈季白关系这么好,不会也看上陈季白了吧?
毕竟陈季白那张妖孽一般的俊脸,可算是迷惑了不少的姑娘。
温启月像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用手里的玉笛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头:“小丫头片子想什么,我比陈季白要大十岁,我还能看上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噗。
听着有人竟然嫌弃陈季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看起来很年轻。”
温启月打了个呵欠:“保养的好,人人都说我年轻,但是早就是徐娘半老了,只不过风韵犹存罢了。”顿了顿,她摘了一片树叶吹了一记口哨,很快就有不少的兄弟来了,她指了指仍旧晕在那里的宋天明,“先扛回寨子里,他这个样子下不了山。”
“是,当家的。”
几个男人上前把宋天明扛上担架,快步的走了。
温启月看向我:“你也跟我去一趟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抿了抿唇,她又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当做压寨夫人的。”
这女土匪倒是还有几分幽默。
我指了指悬崖上方道:“那边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宋天明的情况,是不是能派人通知他们一声,不然……”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过去接了,一并到我寨子里去。快走吧,马上要下雨了。”
温启月挥挥手,我便看着有几个人朝悬崖上面攀爬而去。
跟了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七峰寨。
这寨子规模不算太大,有一共四五百人左右,中央高台上是一个石凳,上面铺着一张虎皮,两侧挂着不少的狼牙虎牙还有象牙做的喇叭,反正各种各样的挂饰,显得十分野性。
寨子里有专门的大夫,宋天明的伤虽然重了点,但是救的及时,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便放心了些,只是周文慧,我连见都不曾见到一面,她就命丧黄泉,尸首也不知到落到何处去了,实在是……
温启月给我端来了热牛奶:“喝吧。”
我谢过端起来喝了一口,外头轰隆的打了雷,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这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早上还晴朗着,转头就下雨了,习惯就好了。”温启月让兄弟端来了烤鸡,她徒手就扯下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还示意我也吃,“不过这雨看情况,还要下一天,要是没有什么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情况,估计明天你们就能下山了。”
我点点头:“今日的事,谢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要谢你就谢陈季白,是他拜托我来巡山看看有没有找到你。”温启月把手里的鸡骨头丢给跳进来的小猴子,“我的猴儿找到你,给了我信号,我这才知道你真的在,而且还挺危险,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倒是有点胆识,怪不得陈季白看上你。”
想起陈季白,我就不舒服,别过头去,扯开话题:“还有个周文慧,不知道那群人把她丢哪里了,我……”
“找不到,这场雨过后,悬崖下面的水位肯定会长起来,什么都得被淹了。”
温启月的话让我心里蓦然的一紧,这么说,周文慧是要死无全尸了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是我不来杞县找她,会不会她能够躲过这一劫,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温启月没说话,低头继续吃鸡,突然外头有人跑了进来:“当家的,寨子外有人想要进来,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