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湘的眼神带着炙热和狂喜,却让我捉摸不透。
“捡的。”
我只随意的说了一句,可是视线仍旧落在陆湘湘的身上。
“沈千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捡的!”陆湘湘似乎一瞬间就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她指着我冷笑道,“既然你说这东西是捡的,敢不敢跟我去大帅府找陈大帅说道说道!”
我心里一沉,去大帅府我只担心陈季白而已,其余的我根本不会担心,只是能让陆湘湘临时改变计划,这怀表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我不吭声,陆湘湘又瞪着眼睛:“怎么了,不敢了吗?要是不敢的话你最好乖乖的说清楚这怀表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抿了抿唇,侧头看了看身后的青石板,细细的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忽略掉陈季白,大帅府里我认识冯五姨太,陈骏琛还是我的老师,陈木和陈大帅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我就不信光凭陆湘湘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
“好,去就去,只是到时候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要怪我!”
我还有陈大帅给的腰牌,必要的时候拿出来,陈大帅也应该会给我几分颜面听我说一两句话才是。
陆湘湘给了钱那几个男人,让他们离开,然后就催着我一同上了黄包车往大帅府走。
大帅府门口一左一右都有哨兵站在那里防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缠枝大铁门开着,有军政府的车辆出入,进出的都是穿军装挂着枪的军人。
我和陆湘湘下了车,陆湘湘一瞬间有点害怕,可想了想又鼓起了勇气,快步走了过去,门口的哨兵拦住她,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闯!”
“不是不是,我是来找大帅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陆湘湘急急忙忙的解释,我只凉凉的站在一旁,管她给我使多少个眼色让我也帮忙说两句话,可我仍旧闭嘴。
陆湘湘气的跺了跺脚,哨兵打量了她一眼:“找大帅?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找大帅吗?走走走走,别在这里捣乱,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你怎么……”
陆湘湘的话还没说完,陈季白的副官周霖已经朝这边走来了,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低了头。
周霖收回目光,问道:“什么事?”
哨兵立即压低声音道:“周副官,这两丫头跑到这里来说要见大帅,还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可大帅现在和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还有巡捕房的蔡警长在会谈,这……”
“行了,其中一个是少帅的朋友,我带进去就是了,有事我担着。”
周霖的话让陆湘湘狂喜起来,虽然周霖说的小声,但是陆湘湘也听到了,最重要的是那句他说其中有个是少帅的朋友,那是不是指的是她啊,上回陈季白可是来过陆公馆的。
这么一想,陆湘湘就显得更加理直气壮的了,她骄傲的扫了一眼阻拦她进去的哨兵,眼高于顶的抬着下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可是你们少帅的朋友,还不放我进去,当心你们的小命不保!”
周霖嘴角抽了抽,直接无视了陆湘湘,朝我客气的道:“从这边走。”
说实话,我现在不想去了,周霖是陈季白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带我去见陈季白?要不是陆湘湘在旁边,我一定会开口问。
“带沈小姐去博雅斋。”
周霖将我交给一个小兵,我点点头,转身。
陆湘湘赶紧跟上,却被周霖挡住了路:“你不是要见大帅吗?请往走这边走。”
“那沈千寻去哪里?”
陆湘湘皱了眉。
周霖淡淡的扫她一眼,完全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径直往前走,陆湘湘气的跺了跺脚,只得跟了上前。
转念一想,陆湘湘又淡定了,反正怀表就在自己的手里,沈千寻不在也好,她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沈千寻就算真的是捡来的,她也会硬说成是偷的,她倒是要看看这次沈千寻得罪了陈大帅还有什么好下场!
——
博雅斋。
陈季白的书房,装潢的底蕴是自己的味道,可也有不少西洋的摆件,墙上的鹰嘴西洋挂钟就很是抢眼。
他闭眼靠在一张藤椅上,身上的白色衬衫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手里握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刚毅俊美的脸在旁边的一盏落地灯的映衬之下更显得英气逼人。
我抿了抿唇,站在他跟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兵已经安静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一时间,明明的晴朗白日,可在屋中却让我觉得有种夜幕降临的错觉。
也不知道陈季白是不是睡着了,如果我这个时候溜了,是不是……
还没想完,陈季白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就睁开了,他睨着我,眼底透着犀利和沉着,吧嗒的一声,他手里那只银色的打火机被他拨下了帽盖丢到一边,双手撑在藤椅两侧,陈季白利落的起身,迈着长腿走到我跟前,朝我伸手:“东西呢?”
我噎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怀表,可陈季白怎么知道,我不解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在我这里……”
“笨,那个女的手里不是拿着么,周霖都看到了,先让人过来通知了我,我还能不知道?”
陈季白屈指重重的敲了敲我的眉心,疼的我本能的抬手捂住。
“不在我这里,陆湘湘一直拿着没给我。”我只能如实相告,想了想,还是补充完整,“我去了墓园,遇上了洪帮的秦苏叶,那东西是他给的,也是他让我……给你的。”
“嗯,我就奇怪,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陈季白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塞我手里,“所以,那个女人拿着怀表来找我父亲是什么意图?”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估计是她想说那个怀表是我偷的,似乎如果是我偷的就会发生很大的事情似的。”
“确实是。”陈季白斜靠在一边,勾着笑,“你知道那个怀表里的照片是谁?”
我一愣,抿唇不语。
陈季白主动解释:“那女的是西平城头号通缉犯,代号莲姬,曾经是我父亲身边的高级秘书,在大帅府潜伏了十年,我大哥的双腿被炸伤再也站不起来就是拜她所赐。
上回你遇到我,那是因为我乔装打扮混进了洪帮,因为我收到确切的消息说莲姬就藏在洪帮里头,只不过我在洪帮没有找到人,倒是在秦苏叶的房间找到这个怀表,而且他很郑重的放在保险柜里,我拿走这个怀表,回城的时候秦苏叶的人不惜过界进入西平城来追我,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人。”
我心里一紧,原来追捕陈季白的不是搜捕队的,而是洪帮的人。
也是,如果是搜捕队的人哪里敢动陈季白?
“那你让我拿着怀表去和平饭店,是要给他吗?”
我忍不住问出口。
陈季白嗯了声,道:“是,用怀表引开他,我去炸了他偷偷存放在北码头上的货,这算是对他一个教训。”
怪不得,秦苏叶说了要陈季白等着他来算北码头的账。
事情牵扯太多,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但陈季白却这么跟我解释,我有点头疼。
像是看出我的想法,陈季白长臂一伸,将发愣的我拽入怀中,我本能的挣扎,陈季白将我抵在桌案边,手掌贴在我的腰上,似乎免得我隔的生疼,他俊庞凑近我,低头啄了啄我的唇:“你是我的人,该知道的事我会告诉你。”
我下意识的反驳:“我不是!”
陈季白眯了眯漆黑的眸子,手指落在我连衣裙的扣子上,我浑身一僵按住他的手,紧张的问:“少帅,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