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从荷包里拿出十块大洋放在沈嘉树的手里:“父亲,这是外祖母给我的,让我生日的时候买点好吃的,我觉得我用不了这么多,反而是父亲,出差了这么久,都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姨没有照顾好你,这十块大洋,我不需要,父亲你拿着吧,钱不多,但是是女儿心意啊。”
沈嘉树这会儿眼珠子都要瞪圆了,要不是要在人前保持他的威严,估计这会儿拿着十块大洋就能激动的手舞足蹈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沈嘉树的好女儿!知道心疼父亲!好!”沈嘉树赶紧把十块大洋给接过来揣进了兜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书慧还在世,见到你这么懂事,定然很欣慰!”
我温婉的但笑不语,可却咬紧了牙关。
呵,母亲要是在世,断然容不得我这么伏低做小!但是放心吧,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查明了母亲去世的真相,任何一个有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沈嘉树!
拿了钱,沈嘉树心情好的不得了,直接就出去了,完全无视了安云姵和安美龄母女俩,按照他这个姿态,不用问都知道定然是去百乐门歌舞厅跳舞去了。
要是我没记错,百乐门有个头牌歌女叫夜莺的最近可是十分红火呢,不仅是让西平城的男人着迷,就连女子都要多看几眼的,更何况她这个爱美色的父亲。
为了这个事,安美龄都不知道憋了多少气。
我敛去眸子里的光,淡定的很。
安美龄想要追上去拽住沈嘉树说个明白,却被安云姵拉住了,安美龄是个贪心又小家子气的女人,根本上不得台面,但安云姵心思就比她活泛的多了,知道眼下沈嘉树拿了钱肯定不会再松开,她们再冒然的上前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刚才沈芳怡跟自己大闹了一场,她再上前,只有让沈嘉树更生气的份儿,还不如先沉静装乖几日,等风平浪静了再算。
安云姵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咬紧了牙关,半拖半拽的将不服气的安美龄拉走了。
我冷冷的勾了勾唇,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今天胜在我出其不意的说出了安云姵的日记,而日记里头又扯到了沈芳怡和安云姵都双双暗恋我的未婚夫,面子对沈嘉树这样的人来说,是尤为重要的,他不会管妻女的死活,只会顾着自己的脸面和前途。
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沈公馆,是要说他沈公馆的女儿全部都上赶着趟儿去嫁给陆成吗,他沈公馆有那么贱吗?
他当然要暴怒了,怒的连我去打沈芳怡,打的那么狠,估计他都觉得是应该的了。
我嗤了声,没再逗留,也回了房间。
安美龄和沈嘉树一回来,家里就大闹了一场,如今沈嘉树又不在家,还明令禁止了沈芳怡和安云姵吃饭,安美龄就气的让沈公馆的厨子都不做饭了,她们没得吃,别的人也别想着吃。
真是个市井小民的做派。
我悠然的窝在房间里的一个藤制的秋千吊篮上,边喝牛奶,边抱着怀里的白猫儿在看书,看着看着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姐?小姐……”
耳边有人在叫自己。
我慢慢的睁眼,揉了揉,见是沈公馆的管事妈妈,我坐直了身子,怀里的白猫儿早就跳下去了,这会子正卷着自己的白绒绒的尾巴在我床脚边的波斯地毯上睡觉。
倒是睡的舒服。
我侧头看了看,竟然已经天亮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吊篮里睡了一晚上。
“祝妈妈。”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伸了伸懒腰。
“小姐,您喝水。”祝妈妈手脚麻利的给我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眼中有急切的神色。
我刚接过,手指却轻轻的摸了摸杯沿,顿了顿,心思微微一动,我的房间虽然没有上锁,但是哪有下人这么直接进主子的房间的?
眯了眯眼,我想起了,这祝妈妈就是那个王才的母亲,私底下,安云姵是叫这祝妈妈为表姨婆的。
前世这祝妈妈可是在背后帮着安云姵做了不知道多少坏事,甚至于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嫁妆最后也是她帮着忙运出去给了安云姵和陆成的。
呵,现在直接进来了,不光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更是想给我使绊子吧?
我还以为安云姵能安静消停几天,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忍不住要找我麻烦了。
“小姐,你喝水吧,西洋的医生说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喝一杯水对身体好呢。”祝妈妈见我盯着那杯水一动不动的,有些面上挂不住。
我收敛了神色,慵懒的靠在一边,晃着手里的杯子,锐利的眸子盯了她一眼,祝妈妈咽了咽口水,讪讪的对我笑着。
没说别的,我仰头就将杯子里的水喝下,可才喝了一口,我就直接将杯子狠狠的砸到她的脑门上,怒叱:“祝妈妈!你胆子大了啊!”
祝妈妈被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额头上被砸的红彤彤的,茶杯里的水顺着她的头流下来,身上松花绿的缎面锦衫立即湿了一块:“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了?”
“你想害死我。”
我斜睨她一眼,声音极冷。
祝妈妈吓了一跳,连忙磕头:“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
“你刚才说了,西洋的医生告诉你早上起来喝一杯水身体好,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不能喝凉水?而且是隔夜的凉水?那么冷的水,你给我喝,不是要冻死我吗?”
我抱着肩膀,审视得瞪着她。
祝妈妈怔了怔,反应过来了,她刚才是顺手拿了我桌子上的茶壶倒的水,她怎么知道是隔夜的……本来进来就是有意图的,也不是真的要斟茶倒水,现在倒是……
“不知好歹,给我跪下!”
冷哼了声,我起身,径直走到我的白色大衣柜跟前打开,里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最新款洋装和配套的各种首饰,我只粗略的看了一眼,没喜欢的,转头又去看另一边的衣柜,这里头全部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旗袍或者中式的衫裙和首饰。
相比较那些洋装,我还是喜欢老式的衫裙和首饰多些。
而且今天……
我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祝妈妈,不屑的挑眉,当我真的不知道她摸进来是干嘛的?
安美龄在沈公馆虽然是夫人的待遇,连带着安云姵也是沈嘉树最宠爱的女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怎么都比不过我。
因为我背后有个蒋家,要知道蒋家可是西平最大的富商。
以前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连陈大帅都需要外祖父投钱到军需军饷之中。
可想而知,蒋家的财富有多少。
虽然现在外祖父去世了,舅舅又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但是外祖母还在,她跟着外祖父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现在就光是坐着就有多少人给她面子,这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要不是舅舅有意见也反对,我作为蒋家唯一的亲外孙女儿,作为外祖母最疼爱的已逝的女儿的唯一血脉,外祖母是恨不得将我直接拉到蒋公馆来养,甚至改个姓做真正的蒋家小姐,所以,每个月蒋公馆都会有人给我制作一大批西式或者中式的衣服首饰过来。
蒋家在西平城就有最大的成衣店和最大的百货商场,卖的很多都是连京城都没有的高级货色,而我这衣柜里多的是连百货商场里最贵的场儿都买不到的。
安云姵眼红的不得了,以前我傻,她只要说几句好话,我就送她一堆,不光送钱,连我的衣服首饰反正吃的用的,只要她看上了,都想方设法的要走。
重生一世,本来我还没想起来,不过见到祝妈妈这个时候摸进我的房间,我猛的想起了,呵,今天这个日子,可是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