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睛黑羽雕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小毛球和保长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把金睛黑羽雕从思绪中拉回。抬眼看着保长拿过一个食盒,是一个两层装的漆木所制,每一层食盒外侧还刻着“仁义寨”三字。保长打开第一层,只见里面平放着两张烤馕,烤馕之上有一些剁碎的肉,再看第二层,保长说道:“这里是些热汤。”只见汤中还有几片菜叶以及一块连皮带骨的肉,而且还冒着热气。

保长笑吟吟地说着:“这烤馕和肉都是热的,我让我那口子给剁得非常碎,让孩子慢点儿吃肯定没问题。这下面还有汤,我告诉您呀,要是觉得烤馕硬的话,掰碎了扔到汤里面,一准又入味又好消化。”说着看向金睛黑羽雕问:“够吗?不够还有。”

金睛黑羽雕冲着保长一抱拳,“够了,多谢,我去去就回。”说罢朝着殿外一跃就变回金睛黑羽雕的原形,可是保长发现食盒还在自己手中,急忙喊道:“东西还没拿呢!”

可是这话语刚到嘴边就看见食盒之上出现了一个虚幻的鹰爪,然后轻轻一提,消失不见。保长边摇头边在心中感叹道,哎!虽说认了一群妖兽为首领,但我们这小日子眼看着也算是有个奔头儿了,但愿就这么凑和下去吧。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别再出啥幺蛾子喽。

金睛黑羽雕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带着食盒飞了回来,一进大殿,就看见呆呆虎正在毫无形象地胡吃海塞,一整张烤馕被其一只手托在掌中,然后又用另一只手从旁边的锅里掏出几块炖烂的肉,放在考囊中就这么一加,塞入嘴中,只是两口就将其吞咽而下。

接着又抄起旁边的一口小锅,一扬脖,“咚!咚!咚!”将整锅的汤喝了一二干净。打了一个饱嗝,接着一抹嘴,呆呆虎这才察觉到周围鸦雀无声,急忙朝四周看去,不满地问道:“都吃呀!看我干什么?”

小毛球坐在小老虎的旁边,和刚进门的家雀儿,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呆呆虎。小毛球一听呆呆虎的问话,真恨不得当场甩它一巴掌,反问道:“我们吃,我们吃啥呀?你瞅瞅,连锅都差点被你啃了,你还让我吃啥?”

呆呆虎低头一瞅,哎哟哟!是哈,不好意思地一笑,“嘿嘿,刚才一闻见这肉香,实在是没忍住。”正在尴尬的时候,保长又让人端了一锅肉、几张烤馕,一锅汤进屋,笑呵呵地说:“没事,这里还有的是,吃!大王放开肚子吃!”

呆呆虎一摆手,“不用了,这次真的吃饱了。”说着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饭桌,招呼着黑老雕,“来呀,坐过来一起吃,别不好意思。”小毛球先加了一张烤馕送进小老虎的嘴里,然后自己才开始吃,三妖一通风卷残云过后,宴席撤下。呆呆虎与家雀儿要为晚上子时开启大阵做准备,先行闭眼养精蓄锐了。小毛球则带着小老虎在仁义寨中闲逛起来。

一个女童骑着一只年幼的小老虎在仁义寨中穿行,忙忙碌碌的村民从它们身边经过,不断地有人朝着小毛球点头微笑,还有人和它打招呼,“小狐仙好!”然后还和身旁的人小声说道:“你们看看,小狐仙骑的就是虎大王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多精神。”此时的保长正在安排祠堂的准备工作。

小毛球眼圈一红,泪珠从脸庞滑落,这时它抬头仰望天空,看着天空中的云朵,那是母亲的笑容吗?娘,您说的家是这里吗?您听得见吗?您能看得见吗?小毛球找到咱们的家了,这里有呆呆虎、家雀儿、保长还有蛇二哥、大虎哥。不管这里是不是您说的家,我都会留在这里保护大家的,我发誓!我要把这里建立的美丽漂亮,要比天香阁还要漂亮,还要繁华,娘,您看着吧,小毛球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狐狸,这次小毛球一定能够做到的!

什么才是长大,也许这就是吧。小毛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得成熟。它双掌合十,像天祈祷,祈祷着眼前的景象不会如幻梦一般转眼即逝。远处保长的招呼声将小毛球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小狐仙,快过来,看看这样行吗?”小毛球一听赶紧两把擦干眼泪,堆出一脸笑容,骑着大虎哥过去。

只见仁义寨角落中的一间大屋被改造成了临时的“祠堂”,屋的正中间,一个神像立在其间,神像之下,摆放着一个条案充当临时供桌,供桌之上两边各摆放着两个烛台,烛台之上两根白色的蜡烛已经烧去了一大半,条案正中间放置了一个双耳香炉,条案之下是一个铁盆,旁边不断地有身穿麻衣的人进屋跪拜,然后围坐在铁盆旁边,边哭边将烧着的纸钱投入其中,一声声哭诉似乎在控诉着人间的不公。

小毛球看了一眼,没有兴趣加入其中,而是领着小老虎出了屋。保长也跟着走了出来,问道:“小狐仙呀,您看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小毛球摇了摇头,指了指屋中的神像问道:“那是何方大仙?”保长回头一看,解释道:“嗨!俺们村都是粗人,谁知道这是乡亲们从哪搞来的,随便磕呗,反正是神仙便是。”可是看着小狐仙低头不发一言,眼睛还是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保长急忙问道:“小狐仙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

小毛球看着乡亲们烧纸,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死多长时间了,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逃命,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过去给娘亲烧几张纸钱呢?随即这个想法又被否决了,也许不用了,俺娘长得这么漂亮兴许现在正陪客人们喝花酒呢,算了吧,别坏了娘的兴致。

听见保长喊了自己几遍,小毛球这才反映过来,用手指了指那尊神像,说道:“它不配在那里,那里应该是项阴村老族长的位置,还有祠堂不应该设在这里,”

然后回身指了指院中的正中央的三层大殿,“我看那二楼原先忠义堂的位置挺好,改成祠堂正合适,只不过现在那里还是危楼,您等夜里我们启动过大阵过后,转天咱们先找人把那楼修好了,然后我就为乡亲们写村谱。等村谱写好了就放到那里供奉,受后人香火朝拜。”

保长疑惑地问道:“那我们就不放什么神像了?”小毛球看着远处的青山说道:“不放,我们上拜天,下拜地,中间拜的是父母亲族,与什么神仙都无关,他们又何曾有恩于我们,那我们又何必去拜呢!”

保长回头看了看那座三层楼,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狐仙,一瞬间,保长似乎感觉是自己眼花了,眼前站着的是自己原本认识的小狐仙吗?感觉它变了,少了一些孩童般的笑容,多了些成熟与稳重,似乎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难道是我老了吗?

一股刺眼的阳光射进了保长的眼中,这才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急忙说道:“好!我现在就进去把神像撤了,你等着。”小毛球一把将保长拦住了,“嗨,这就不必了,等挪过去的时候不拿它便是,又何必惊扰到乡亲们呢。”

说完这些小毛球就又骑着大虎哥在仁义寨中四处闲逛,等着逛累了就在聚义厅外休息,免得进去打扰到呆呆虎和家雀儿的静修。

夜晚的月光是这么的熟悉,小毛球依偎在大虎哥的身旁,慢慢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小毛球和大虎哥都睡着了,随着小毛球移动,旁边的小老虎也回过头来问:“狐妹子呀,几时了,到了吗?”小毛球望着月光,摇了摇头,用兽语回答道:“没有,到了保长自然会来通知我们的,你继续睡吧。”

小毛球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还是那熟悉的月亮,也是在这样的院子,小毛球想起了第一次,它在月光下,吐纳月阴寒气的场景,那时自己才刚刚开灵不久,在母亲的监督下,夜晚在天香阁的院中,盘腿打坐,按照母亲的要求将月阴寒气顺鼻息进入身体,绕体内小周天顺行一圈,最后由口吐出。

可是自己只做了两个小周天的运转就憨憨入睡,最后还是母亲在小声喊了几句无果的情况下,提着自己耳朵给拽了起来方才醒的。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是挺可笑的,笑着笑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从眼圈滑落,“娘,小毛球想您了。您看看,这次小毛球做的好不好。”

不知不觉,小毛球竟然喊出声来,小老虎慢慢爬起走了过来,小声问道:“狐妹子,你咋地了,怎么还哭了呢?”小毛球低头擦干脸上泪水,然后换出一副笑脸冲着小老虎说道:“没有啊!只是这夜中的寒风刮进了我的眼睛里,没事的,你去睡吧。夜里我和你爹还有死家雀儿我们仨就能搞定,你去睡吧。”

不远处保长的脚步声传来,走到近前,对小毛球说道:“小狐仙,离着子时只差半个时辰了,要不要进去通知一声?”小毛球“嗯”了一声,回过身去一把推开身后的大门,只见一只大老虎还有一个矮粗汉子正躺在大殿当中,“哼,哈,哼,哈,”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打鼾,本来以为二位应该正在打坐静修,却没想到这二位早就睡着了,呵呵,真跟我一个德行的。

小毛球站在大厅中央冲着二妖,大喊一声,“起床啦!”可是,可是,呆呆虎连理都没理继续打鼾,家雀儿一翻身将手臂变回翅膀一把将自己的整个头都盖了起来。这可把小毛球气坏了,又喊了两声,可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看着两只赖床的懒妖,小毛球有些无奈,以前母亲可以把自己提着耳朵给拉起来,可看着眼前的二位,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小身子板,我能拉得动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