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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分钟后。
被冲动神经霸占住的大脑渐渐恢复理智。
男人的手臂缠绕在她腰间, 空间太小,这种俯过来的姿势并不舒服,两个人的脸就只拉开一点点的距离, 鼻尖碰着鼻尖, 气息也皆未平稳下来, 一个脸红一个耳赤, 眼神黏黏糊糊地胶着在一块, 似乎是下一秒又能无休止地纠缠到一起一样。
然而,并没有。
相反的,在心跳如雷下对视了数秒后, 本该乘胜追击的暧昧气氛却莫名其妙地一轰而散了,后知后觉的羞赧齐齐爬上心头, 晏城喉结上下滚了滚,陈锦瑶垂眸盯着看了会儿后眨了眨眼, 然后,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两人立马就跟被拉到极致的弹簧一样蹭一下地就反弹开了。
“………”
“…………………………”
原本灼热的空气温度骤降为负。
两人各自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挺直腰杆正襟危坐。
视线盯着几乎一片漆黑的窗外, 悄悄地吸气呼气呼气吸气。
要淡定要淡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一定要淡定, 而且大家还是合法的成年夫妻关系。
但老实讲, 这种瞬间反差起来的气氛着实是尴尬。
心悸之余, 就只剩下相顾两无言。
两个人安静如鸡地平复了片刻。
在晏城试图挑起一个话题来缓解气氛时, 陈锦瑶懒懒地收回视线,垂眼轻声暗骂了句“臭流氓”后,推开车门下车,砰一下关上车门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履匆匆,她的背影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而在落荒逃跑时,连车钥匙都没有拔。
还在副驾驶座上的晏城愣了一下,晃动的车钥匙让他回了神,他抬手摸了摸被咬破的嘴唇,吃痛地咬着音“嘶”了一声,眼眸里的光微微闪了闪,随即他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可否认的是,晏城现在的心情特别愉悦。
而他方才有所动作时也是清醒地很,一点都没醉,大概是气氛刚刚好,适合接吻,而他在映入她漆黑的眸子里时,蓦然地情不自禁,笑够了,晏城拔了钥匙,下车锁车。
他开始嘚嘚瑟瑟地吹口哨,脚下生风,奔向电梯。
………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具体奇怪在哪儿,又真的说不上来。
勉强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平时都是同床共枕甚至是紧紧抱着对方睡觉的两个人因为小小的一个热吻而变得“生疏”了。
当然,也是单方面的“生疏”。
晏城是个不折不扣的厚脸皮,从车距到家里的这段距离足够他调整好自己,他还是平日里的那个他,只是行为举止悄悄地有了点变化,悄悄地开始放肆起来了。
这会儿,他正悠哉悠哉地倚靠在门前,双手插兜,垂着眸盯着蹲在墙角给督尼喂猫粮且只拿一个倔强的背影对着他的陈锦瑶,“老婆,你害羞了啊?”
“………”明知故问!
陈锦瑶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泛酸的腿,继续盯着正在进食的督尼,时不时地还上手撸两把,眼神却放了空。
“有什么好害羞的。”晏城见她别扭到底也不为难她,但该拆穿的还是得拆穿,“迟早的事儿。”
“而且你也不像是会害羞的人啊。”他嘟囔。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此时此刻的陈锦瑶脸红的能滴血,默了默,她转过头抬起瞪他一眼,“要你管。”
语气不是特别友善,甚至像是在发脾气。
但晏城却从中听出了撒娇,对望数秒,他故意拖长了音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了一声,笑着调侃道:“纸老虎啊。”
“……………………”她真的是想跳起来咬死他。
别扭是两个人相处过程中的催化剂。
因为有了这种催化剂,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了点变化,这变化并不明显,却又特别重要。
给他们平平淡淡的日常相处中,撒下了“情愫”。
“情愫”悄无声息的,让人抓也抓不到。
陈锦瑶薄脸皮下的别扭情绪还未消散,她抱着督尼进了卧室,企图利用督尼这个电灯泡来缓解她和晏城独处时的尴尬,但这行不通,在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督尼就已经被晏城面无表情地扔到了客厅。
他看到她震惊的目光时,想也不想的,一本正经道:“督尼打呼噜,会吵到我。”
陈锦瑶比他扔猫时更加面无表情,一个劲儿地涂着睡眠面霜,异常平静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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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灯一灭,卧室里瞬间陷入黑暗。
唯有外面银白色的月光悄悄地从窗户爬进来,穿过未拉紧的窗帘的缝隙,洒下几条银光。
“我觉得婚姻需要点激情。”
黑暗中,晏城慢吞吞地说出这句话来,意思很直白。
也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直抒胸臆。
陈锦瑶难得地没钻进他怀里,背对着他,卷着被子缩在床边,她只要再稍稍往外侧一侧,估计就掉床底了。
晏城:“你不能一激情完了就做缩头乌龟。”
他翻了个身,躺平:“我现在又不会怎么你。”
“………………”陈锦瑶,“呸!”
“呸什么呸,端正态度,别胡乱怀疑我,有问题解决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必须得承认晏城的话是十分有道理的,捂着被子思忖了好一会儿,陈锦瑶终于舍得放下她的矜持,破罐子破摔似的转过身挪进男人的怀里。
蹭了蹭,又嗅了嗅,然后施舍似的:“行吧。”
晏小少爷不满地哼了哼:“嗤,真是能耐了你。”
陈锦瑶扬了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半夜。
外面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后来逐渐下大后,就像有细小的冰雹打在窗上似的,噼里啪啦地响个没完。
屋内不见一丝光线。
大概是大补的羊肉汤起了作用。
晏城开始浑身发热,有股火气一个劲儿地往下窜,他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醒来后就完全睡不着了。
七八分钟后,他从床上坐起。
开起暖黄色的床头灯,生无可恋地盯着不远处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他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垂着头看向睡在他身旁的陈锦瑶,半露着肩,肩膀及脖子处的几道红印是他们睡前闹的一回啃上的,倒也没闹到底,他在临门一脚时放过了她。
当时已经很晚了,
他要是真闹了她恐怕现在床铺还在咯吱响。
而她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上班。
“………”姑且当作是他良心发现了吧。
但他现在十分后悔!!!
外面的瓢泼大雨一阵一阵的。
下过这一阵大的,就又淅淅沥沥起来。
这种淅淅沥沥听起来很温和,也容易平复比较躁动的心绪,晏城半眯起眼,套上外衣去客厅抽了根烟。
督尼特别乖地蹲在他脚边,他猛吸一口时差点被呛着,烟圈吐出,他的思绪开始飘了飘:睡前闹的时候,陈锦瑶差点被他弄哭了,他觉得自己得了魔怔,或者说像极了变态,居然觉得她哭地很可爱,并且想让她哭地更厉害些。
这场固定协议下的婚姻,其实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抽完烟,回到卧室。
晏城洗了个温水澡,这才彻底浇灭了羊肉汤带来的躁动,羊肉大补,更补的是加到里面的药材。
他觉得,他的岳父岳母对他有什么误会。
………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赶巧了。
陈锦瑶的手机亮起的时候晏城刚好光着膀子从浴室出来,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内裤,肩膀腹肌等地方都是晶莹剔透的水珠,比较昏暗的情况下,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就显得格外夺目,晏城眯了眯眼,走过去,眼睛耷拉着,视线随意一扫。
是条微信的验证消息。
――瑶瑶,我是霍祁东。
滚烫滚烫的暖宝宝贴在肚子上不管用,晏城抱着她用他那炙热的掌心轻轻柔柔地揉压着她的下腹也不顶用,自醒来后陈锦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无精打采,蜷缩着痛苦地呻.吟,更可怕的是,都这种半死不活的状况了,她居然还‘身残志坚’地挣扎着要起来上班。
“………”晏城完全不钦佩她的敬业精神,他慢悠悠地眯起眼,磨了磨牙,随后一把锁了陈锦瑶的喉,以绝对的力量把陈锦瑶重新压到床上,随意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掀,裹到陈锦瑶身上,直把她裹成完全动弹不了的粽子后他才彻底放了心,一个翻身,翻到被迫笔挺挺躺着的陈锦瑶的身上,一上一下,就两个指尖的距离,正对着面刚好能望进对方漆黑的眸子里。
陈锦瑶懵了两秒:“??????”
“当劳模很光荣?”男人因为刚睡醒没多久,嗓音还微微沙哑着,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后,就从陈锦瑶身上滚了下去,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他盘腿坐到一旁,耷拉着乌压压的眼睫,“打个电话请个假不会吗?”
语气莫名地有点怼,刻薄兮兮的。
刻薄结束后,他起身,爬下了床,踩着拖鞋来到窗前。
而她的手机,锁屏密码他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看来不仅仅是锁屏密码。
解了锁之后里面的东西晏城也是一清二楚的。
在陈锦瑶的瞠目结舌之下,晏城很快地就找到了她诊所的座机号码,抬眸瞥了她一眼后,就直接拨了过去。
诊所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刚好是七点四十分,还早,不过一般情况下,值班护士小刘和小李都会提前去开门,她们俩是合租的,为了方便上下班,住的地方走路的话离诊所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特别近。
这会儿小刘刚打开卷闸门,哗啦上升后就听到前台电话响了,她以为会是提前来预约的病人,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给她发工资的人的请假电话。
“我老婆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来上班了。”
然后,在她尚处于震惊模式中没反应过来时,连“喔喔知道了”都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耳边立体萦绕着的“嘟嘟”声让小刘浮想联翩。
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怎么就不舒服了?
我的天,忍住放声尖叫的冲动,小刘瞬间就涨红了脸,觉得自己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
夜雨下过之后,原本以为是会放晴的。
哪曾想,会又下起雪来,不是落地即化的小雪,拉开窗帘从泛了点水雾的窗户望出去,能瞧见雪绒花。
晏城把手机扔还给陈锦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微勾,想当然地在理所当然:“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反正诊所是你开的,直接翘班也没关系。”
“再说后天就周末了。”他一本正经地补充。
“………”陈锦瑶不敢苟同,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片刻,她说:“你以为我是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天天在家养老的生活?你去照照镜子,你都胖了,胖了就不好看了。”
这种故意用来激将的话,晏城理都不想理。
事实上,洱馆重新开业在即,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去主持大局的,这样算来,他也没多少日子在家撸猫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扯了扯陈锦瑶耷拉在枕头上的长发,蹙着眉非常强硬地换了个话题:“你之前生理期好像也没这么痛苦啊?”
陈锦瑶“嘶”了一声,摇头甩开晏城在她秀发上作乱的爪子,“绝大多数还是这么痛的。”不怎么痛只是在少数,或者说是没痛到让她无法熬下去的地步。
晏城手上的动作一顿。
俊眉一蹙,就蹙地更深了。
他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等会儿去医院看看。”
“不用。”陈锦瑶又把脑袋从被子里顶出来,稍稍扬起下颚,“熬过今明两天我就活过来了。”
晏城的眉头变地更紧了点。
很显然,他是不同意陈锦瑶的说法的。
他眼睛微微眯起来,薄唇撇了撇,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理由来劝她放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死扛的想法。
“这治标不治本。”晏城捏住陈锦瑶的下巴。
大拇指还在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了两下。
陈锦瑶虽然挣脱不开,但仍旧能够义正言辞:“我是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
这类症状,最好的是中药调理。
调理的周期比较长,还得天天喝苦药。
闻言,晏城嗤地一声冷笑:“你只是个牙医。”
陈锦瑶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珠:“………”
“你说这句话让我怀疑你的牙医资格证都是买的。”
“…………………………”
好在,有肚子饿了的咕噜声打破了僵局。
突然安静下来后,咕噜声就格外抢镜。
晏城懒懒地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再转回视线看了眼被大姨妈折磨到瑟瑟发抖的陈锦瑶,他抿紧唇,下意识地把她当做是病人,还是虚弱地需要人悉心照顾病人。
事有轻重缓急,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填饱肚子。
“我去给你做早饭。”他先妥协,放弃和她周旋。
心里却暗戳戳地盘算着:如果陈锦瑶还选择死扛到底,他就直接把人给扛到医院。
冰箱里还有几袋速食肉包馒头之类的。
放锅里蒸一蒸就好了,也算简单。
陈锦瑶“噢”了一声,看起来还挺乖,但下一秒就让晏城觉得这都是假象,“我想喝热腾腾的粥。”
“用电饭煲就行,你先把米洗了,记住米要放少一点,水要放多一点。”她还知道教他,使唤他起来更是出乎意料地得心应手:“喝点暖的我会好受一点,家里有土豆丝吧?可以再炒个土豆丝配粥。”
“………”晏小少爷逐渐开始面无表情。
深色的眸光渐渐沉淀起来,眼角跳了跳,他默默咬了咬后槽牙,打心底地认为陈锦瑶是在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晏城微微眯起眼,投之以极其危险的眼神。
看架势好像是要不管不顾,直接把痛经的陈锦瑶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