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得正旺的火炉上坐落之后一只大大的药罐子,里面乌七八黑的一团药材被煮的“咕哝咕哝”直冒泡,刺鼻的中药味儿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厨房,呛得人无处可逃,

莫紫霞蹲坐在火炉旁,手拿一支破烂的蒲扇对着炉口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扑扇着。

她看着那些红彤彤的火苗怔怔出神,对着屋内的烟雾浑然不觉。

范统一只脚刚踏进厨房便被呛得猛咳了起来。

难不成……厨房哪里着火了?!——

想到这里,他一边急忙紧紧捂住了口鼻,一边一头扎进烟绕雾燎的屋内。

却一眼看到了坐在炉子旁木然地摇着蒲扇不停煽火的莫紫霞。

“你都要把汤药熬干了,这还怎么让公子喝?”他冲上去,胡乱扯出一条抹布将药罐子端了下来。

莫紫霞回过神,她空洞的瞳孔里霎时填充了焦急的色彩。

“熬干了?怎么会这样?!”

“差不多要干了,还能提出一些药汁来。”范统说着,伸手取过一只碗来。

浓黑的汁液一滴一滴汇聚到白瓷碗中,厚重的颜色令她心头一涩。

“喝了这些药,他是否就会好了?”她望着他,带着强烈的渴望。

范统不忍对视她的明眸,只是垂下头去继续倒药。

她苦笑,却又立即镇静下来。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都要救活他。”她的语气异常坚定。

“那要如果是一丝希望都没有呢?”医者的本职告诉他,他必须要这么说。

她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只是凄然一笑,苦涩无比。

“如果真是那样,他去哪儿,我就跟哪儿。”

范统为之一震。

他放下药罐子,定眼看着小半碗乌黑浓郁的药汁,白净的娃娃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来。

“‘蛊毒’不是一般的毒,它既含蛊又有毒,只有亲自配置使用的人才知解法。我只能驱散他体内一小部分毒素,令他暂时清醒片刻。但他体内仍有大量毒素与全部的蛊咒,随时都可使他长睡不醒……我很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我懂得。”紫霞幽幽叹气。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范统的手臂:“你说,风不醉会不会有办法?他会不会解开蛊毒呢?”

范统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会,但也许不会。师叔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但那都是治病解毒的,我并不知道他是否会破蛊。”

“那他……现在在哪儿?”她说过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风不醉那么厉害,他那么神秘,说不定,他还真能救得了独孤岳。

范统看她一脸的期待,不忍拂了她升腾起来的希望。

“师叔终年流浪在外,但他说过每年春节都会提前回到巫山看望师祖的坟墓。我想,他现在若不在巫山,也应是在去往巫山的路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一抹紫影冲了出去,还不忘顺手端走那只药碗。

“只怕是……独孤公子却是等不到了……”范统看到紫影消失后,才轻声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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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药喝了。我放了好些糖在里面,应该不会太苦。”她浅浅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扶他起身靠坐枕头上。

他朝她莞尔一笑,苍白的脸上越发憔悴无力。

他接过碗,将那碗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眉头不禁微皱了一下。

“苦吗?”她拿出手帕来为他擦去嘴边的药渍。

他捉住她葇荑,轻轻握在手心。

“不苦。”他吃力地伸手抚上她憔悴的容颜,眼神溢满疼惜:“害你受累了。”

她用双手反握住他粗糙的大手,微笑摇头:“哪有?……有你在身边就好……”她说着,俯身依偎在他盖着被子的双腿上,声音闷闷的,“才醒过来,真把人家吓坏了……”

他微笑,轻轻拍她瘦削的脊背:“我听说外边下雪了,一直下了两天一夜……我在睡着的时候梦见有人一直叫我起来,陪她去看雪景呢……那个人,是你吗?……”

她起身望着他含笑的眸子:“是我,是我在喊你……可是你一直在睡,还睡得那么沉,一点都不愿醒过来……”

她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淡淡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在后来你终于醒过来了呀!”她忽然又笑了起来,趴在他怀里开心的不行,“可见,你还是很听我的话的哦!呵呵……”

他也笑,轻轻拥着她温软的身子。

忽然,他说:“我们去杭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