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吼,风不醉似乎有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下,随手打开手心里那把小巧玲珑的折扇来。

“啪!——”的一声打开,轻摇慢扇,驱赶着面前若有若无的热气儿。

“亮出你的底牌吧,是敌是友,彼此也好有个断论。”子凡看着他,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但他心里,隐隐感觉的到,他,真的应该是个故人。

……只是,不敢细想……

风不醉颓丧地平躺在房顶上,摆出一个“大”字来,看着上面蓝盈盈的天空,几丝雪白的浮云晃晃悠悠地在天边飘过,就如她的如雪衣衫一般,白的刺眼,纯净无暇………………

都是你,满眼是你,满心是你,这一生,全是你………………

“敌如何?友又如何?无非是一个纤薄的关系罢了。这一刻是生死之交,下一刻说不定就有了深仇大恨。又或者现时势不两立,转眼间就握手言和了。我说我是好人你会相信吗?我说我是坏人你又能怎么样呢?……”

耍赖般地说出这句话来,风不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将折扇盖在脸上,假寐起来。

子凡顺势坐下来,抬头仰望这一方清澈的天空,天空天空,果然是空,不悲不喜,宠辱不惊,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去留无意,哪管它风霜雨雪是否会淹没天上人间路。

可为何单单是人间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阁下日子过得倒真是娴雅自在,独来独往,清净无忧,好极。”话中之话,隐匿在赞赏之中,子凡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袖。

折扇下的那张脸,微微翘起了嘴角。

“大堂主看遍人间烟火,有没有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呢?”

子凡自信地笑:“当然。没有人分享的人生,是最大的不幸。”

“独孤岳?”

“独孤兄不善言谈,却是有情有义,我自是佩服他的侠骨品性,不过……”子凡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风不醉却很清楚地听到了后面几个字——“还有一人。”

风不醉似乎来了兴趣,淡淡回应了一声:“哦?不妨说来听听?”

子凡不以为意,苦笑一声:“不提也罢,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或许没人会记得。”

“可你还记得,不是吗?”

“忘不了啊!——”子凡长叹一声,包含了太多无奈,“他算是我今生第一个朋友。我们之间没太多语言,但是,这种无声中的情谊太过珍贵,以至于事到如今还能时时想起。”

“他人呢?”

“走了。”

“走了?”

“是啊,走了,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任凭我怎么寻、怎么找,都杳无音信,就这样,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而他,始终没回来……但也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不想着再见吗?”

“起初很想。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很沮丧,想到从此便没有了这么一个知心好友,心里很悲伤。不过后来时间长了,开始慢慢体会到,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怎能因一己之私要人改变自己初衷呢?他的走,或许是偶然,但也或许是必然,无论怎样,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他走了,这就是个事实,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好了。不管他如今身在何处,惟愿他平安长久,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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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说完,默默不语,对着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峦怔怔出神。

风不醉微微动了下,看不见扇子掩盖下的那张脸是何样表情。

二人的沉默,让这世间都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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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方宁静——

一个小侍卫匆匆忙忙跑过来,满头大汗,急得语无伦次——

“大堂主……不、不好了!——”

子凡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喝道——

“有什么事慢慢说!慌里慌张像什么话?!——”

小侍卫吞了口唾沫,喘着粗气,仍掩盖不了那份恐惧——

“红叶山庄来了好多人,把书房包围了!——”

顿时,子凡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剑柄被紧紧握着,一股杀气逐渐凝聚。

风不醉此时已经弹跳起来,向着书房方向急速飞去,清冷的空气中唯余一句——

“还愣着做什么?一会儿可就迟了!——”

子凡回过神来,提起内力,飞檐走壁,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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